《蜀道乱----金川.乳峰.绿林》
第7节作者:
水川州 3.5.虽然这花花公子只是驻军中一个营的帮带,却比知县大人更熟悉县内山山水水和村村寨寨。但大多不是为了什么除暴安良的本职之务,而是各民族的女人,他私下称为“采百花而知蜜甜”。不过得承认,镇江县内他的狐朋狗友也占了“半壁江山”。
有趣的是,邵武阳和刘皇叔相反,他的“江山”是笑出来的。
花花公子一脸憨笑,“嘻嘻,郑大人又开我玩笑了。那是,那是我收集情报的幌子。上次土司谋反,不是我在鸨母嘴里探知私买军火的事吗?还有袍哥闹事,也全靠那小妓女给我透信。”
“依俺之见,你仅是歪打正着而已!”
“嘻嘻,那是‘无心插柳’、‘无心插柳柳成阴’……”
“算你有自知之明。切记,商场并非酒肉朋友席上戏言。你做生意,无非‘有意栽花花不开’之结果。”
“大人所言极是。我没得财运,打牌也老输。”
“再言从政,怕既无你席坐亦无你话说。如你所知:哪有解甲之管带帮带谋过一官半职?真到无需耍刀舞枪之时,俺们这等‘武生’便无台可上也。”
辛亥革命成功后,全国整编军队。四川军阀借此党同伐异,内金川的边营更是鸡肋,面临裁减或撤销的厄运。所以,镇江县驻军也自我解嘲为“川边川边,甘蔗尖尖”。
郑管带犹如《霸王别姬》的唱腔,“飞鸟尽良弓藏,是非成败转头空。试看:落幕不获喝彩,难免兔死狗烹之下场。”
“哼,那些都统、标统和饭桶的,统统是叫花子捡了金娃娃就甩了打狗棒,我们成了他们升官发财的短工啦!”
“依俺之见,宣统这一圈牌结束,俺们得变换手气,扭转霉运。这镇西关,这镇江县,乃至于内金川,即俺说之地盘。这边营人枪,即俺们之团体。邵贤弟切记:趁下一轮洗牌之乱局,务必抓几张王牌在手,理应俺们坐庄也!”
长官随着话语将茶碗猛搁在桌上,茶具发出铿锵之声。那手紧紧地罩住茶盖,握住的像是权杖、兵符,甚至玉玺。
日期:2012-01-22 15:37:04
4.土匪劫城阴谋
黑乎乎的洞穴,一堆篝火,四周零散着动物骨头、破酒坛。石壁横七竖八挂着刀枪,狗窝似的地铺上还有一条女人的围巾(后话)。
一个粗壮的陕西汉子赤裸着上身,羊皮袄的袖子扎在腰间,左手提一个酒罐,右手握一把军用刺刀,刀尖穿着一块野味烤肉。他围着篝火踱步,不时把刀上的野味啃上两口,或提起酒坛狂灌,每次都洒得一脸一身。
旁边戴眼镜的瘦高个,坐在空弹药箱上,双手直伸,像戏台上的僵尸纹丝不动,只有十指上下动弹着取暖。
日期:2012-01-22 16:01:04
4.1.那匪首架势的赤膊汉子,有些狂乱,挥舞着刺刀,“娘的,乱了,乱了好!咱正好混水摸鱼!”
那师爷模样的眼镜依旧保持原状,似乎嘴也没张,一口南腔北调,“省城汉蜀军已接管督抚衙门,成都坝儿未见乱象端倪。”
“皇帝都倒桩咧,娘的,为啥不再出点暴乱兵乱的?咱趁乱搞点……乱子,发点……乱财?”
“据‘点手’报,赵尔丰被尹昌衡问斩,镇西关那满人标统的屁眼都夹紧了,见势不妙,卸甲归田了,让一管带代行其职。这管带也不上任,嫌升个假官没涨薪,在那里呕价钱。”
镇西关是一座具有两千两百多年历史的古要塞,位于岷江和龙水的合流处,形似驼峰状的一个半岛,现为镇江县县城。
这山隘关口原为阻隔川西羌、藏民族侵扰汉族的军事重地,经过历代的扩建,筑成了边关和县城一体化的战略堡垒。关内城门重重、关楼密布,新旧城墙环环相扣,绕成一座易守难攻的立体迷宫。
匪首打个酒嗝,“城关哪个打二锤的掌火呢?”
“烂摊摊一个,莫得人想管。成都军政府各路英雄刚排好座次,还顾不到川边旮旯角角。镇江县更是川北凉粉,冷落在一边。城关那些驻军怨声载道,现在连城门守值也里扯火。”
“娘的,这下舒坦了,城门洞开马路摆伸,得是?”
“那倒不致于。几个懒汉上午开得晚,下午关得早而已。城区之间的内城门已经没得岗哨了。”
镇西关锁定川藏的军事咽喉、扼制着川西的政治经络,掌控内金川的经济命脉,紧扣“天府之国”的后院大门,历经二十多个朝代从未失守于攻城掠关者,不愧为千年不败的“镇西之宝”。
这川西的镇西关,与川南的娄山关、川东的夔门关和川北的剑阁关一样,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而在这四关之中,唯有镇西关是县城和关山合二为一的,独有两条急流江峡为其天然护城河的。它也是方圆千里进出内金川的唯一关隘(后话)。
日期:2012-01-22 16:39:04
4.2.从经济意义上讲,镇西关对川西的作用,又恰如旧金山对于美国西部。所以,民间也称其为“淘金口”。
这个说法巧合了镇西关的经济喻义:内金川的所有原生和次生资源,必须经过此处的筛选、提炼和加工,才能作为商品流通,方可生财增值。鱼目混珠的土番,龙蛇混杂的洋人,还有贪得无厌的冒险家和走投无路的流浪汉,也在这里“大浪淘沙”。
匪首的红眼变绿了,“娘的,淘金口挖金子的机会来啦?”
“挖的是不是金子,不只靠‘天时’,还得讲‘地利、人和’。”
“咱们这几回抢场镇寨子、截商队、‘拉肥猪’的,都撞到娘的龙家枪骑卫咧,那碎石子龙螃蟹,搞得咱们颗粒不收(外传)。”
“现在晓得了:镇江县还有个克星龙八海。”
“娘的,地头蛇在车马驰道上张狂啥,下龙脊山试火----来个石滚子砸碾盘,那些瓷马二楞才明白哪个是真龙!”
“奎爷呀,这倒不是一两个龙八海的说头。那些事干得没计策没步骤的,还贪大围空,人家一刺,你满盘皆输。”
那匪首名叫马世奎,因其强暴妇女闻名,有“种马”的绰号。他原是陕西回族人,早年承父业为石匠,后加入义和团为首领。光绪二十六年(1900)陕西大旱,慈禧为躲避八国联军又“巡幸”西安,当地已无义和团容身之地,马世奎只得流落内金川为草莽土寇。
马世奎一贯嘴硬,“祭灶节,咱几个碎娃,两锤就打出石方。”
“抢来的那些女人啷个样嘛?是年猪也该杀来吃了,倒把她们喂起。费子不占地,已经过年了,没得哪家来给赎金(后话)。”
“娘的,割耳朵、曝尸都莫用,咱还能做啥?”
“毛病就出在这里,你那一招适得其反了。这类事也要因材施教,不同的味口开不同的小灶。”
“你这个教书匠先教教咱,你说咋办?”
“像招呼牲畜家禽,猪儿要唤‘啰啰’、猫儿要用‘咪咪’,喊鸡就是‘咯咯’、叫鸭子得说‘嘀嘀’……”
那匪首着急了,用刺刀敲着酒坛,“大师爷,你到底想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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