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金川.乳峰.绿林》
第30节作者:
水川州 “井”字上横的中段是药材街,左撇中间是布帛街,右竖中段为文庙街,整条下横就是连通烽火门和朝阳门的关东大道。这里是马匪肆虐东城的目的地,即“井”字的中心。
原本浓雾弥漫而空无一人的关北路,那两百数十骑马匪忽地破雾而出,明火执仗杀气腾腾。
马蹄声哒哒,如深山寒夜孤庙里众多木鱼的急敲----鬼火般的长蛇阵已逼近镇西关。忽地一阵哨声,马队土匪缓慢下来。一长溜人马中响起段段话语,快如击鼓传花,“头爷有令:下马包蹄!”
令行禁止,匪徒纷纷下马,手忙脚乱地用厚厚的毛毡把每个马蹄都包扎起来。那可不是为冰凌雪地里防滑所用,是按锦囊妙计的要求“静声夜行,悄然进城”而为。
众匪徒“包蹄”完毕,条条马脚变得像根根鼓槌,引得马匹焦躁不安又响起一片低声急鼓。忽地,“验查枪火丨炸丨药!”的高叫在嗡嗡喳喳的人马中此起彼伏,随即一阵阵拉枪栓、压子丨弹丨的声响。松油火把的照射下,十几个土匪头目在小心翼翼地分发丨炸丨药筒,尺余长的丨炸丨药筒绑成大小捆,数量之多足以炸毁城门。
最后一串“灭火上马!碎步前行!”吆喝后,光线突然暗淡下来,众骑匪也不再言语。灭了上百支松油火把并非完全不需要照明,只是改为几十支“香头明子”,即那种不燃明火的干树皮火把。
更像鬼火的土匪马队,闷雷般地朝镇西关滚滚而来。
日期:2012-02-05 13:04:45
17.2.居民最多的镇西关东城,也有闷雷似的共鸣,那是鼾声。
除夕夜斗嘴半宿的少爷(前文)龙百生和他的小奶妈冯姨,就熟睡在东城药材街天草堂的后院楼屋里(后话)。睡梦中,这小奶妈也习惯性地断断续续地抚弄着少爷已开始成熟的**,有点像夫妻**的挑逗手法,但仅仅是催眠的作用。
少爷出生时早产,母亲杨夫人无奶就请有奶妈。夫人见他身体和胃口一直不好,便长期请奶妈喂人奶到现在,顺便照顾他起居。不知从哪个奶妈起,发现抚摸少爷下身能让他入睡快且睡得安稳,这就成了奶妈的职业秘密延续至今----少爷满十三岁。
这晚半夜,龙少爷刚开始尿床就被冯姨的手及时发现。
小奶妈生气地抱起少爷,“又不喊----起来。起来,去屙尿!你就管不住你那东西----尿胀了就喊噻!”
少爷闭着眼睛咕哝,“……我梦到在学堂的厕所里……”
“哎呀,都读书了还流尿----看把我的裤子也尿湿了!”
“……我叫你不要穿裤子睡,你不听……”
“嘿,川芎娃儿,我不穿裤子你就不尿床了啦?”
“我尿了,就打不湿你的裤子噻。”
“哦,你……唉,懒得跟你掰----对准马桶!”
少爷打个尿颤,清醒一半,“你给我掌到嘛。”
冯姨嘴上嗔怪,手已到位,“你还小了?要我抱到司尿嗦?”
“春花姐都要帮我掌到屙。”
“吔,你俩个硬是‘宝作对’哟,她摸你、你摸她的。”
“我问个诊,啷个男的站起屙尿,女的要蹲起呢?”
“这跟狗一样噻,公狗翘起腿屙,母的就趴到屙呀。”
“为啥子呢?”
“为啥子?为了让人晓得哪条狗是公的,哪条是母的。”
“你哄人,我不相信。我号过脉的,人的头发和衣服就看得出男女。啷个屙尿的样子还是不同呢?”
“川芎娃儿,就你废话跟你尿一样多----上床。”
“哦,是屙给狗看的,为了让狗认得到男女,晓得哪个是爸爸哪个是妈妈,哪个老爷哪个是丫头……”
“嗨,你个木瓜硬是吃错了药。”
四川话中,“吃错了药”是指人犯傻或发疯,这说法就起源于镇西关东城的药材街,是那些掌柜和店员的俚语。
有趣的是,川西当地很多熟语皆产生于这一条药材街。
如借中草药名的:雷震子(易怒),夜交藤(**),一枝蒿(瘦高个),藏红花(漂亮蛮妞),丹皮(害羞),当归(该回家),鹿茸(不听话),乌头(浑袍大爷),百合(男女关系好),羌活(逗乐的羌人)。
如借中医用语的:单方(办法),坐堂(开会),虚火(害怕),拉稀(中途毁约),坐月(尴尬),磨牙齿(说闲话),吃安胎(坐享其成)。
还有跟熬中药有关的:药渣(废物),焦了(过火),下药(暗地害人),汤水(麻烦),掺水(做假),涮坛子(说笑)等等。
可见东城药材街的商贩和货物的来源及其流转之广。
日期:2012-02-05 13:39:49
17.3.在镇西关老三材、新三品和野味、家味(前文)的经营分布中,大石材集中于北城,“小石材”的金银珠宝是关城的老行当,而木材是整个下半城的主营,野味、家味把南城作为近水楼台,东城成了药材和新三品的批发集散场,尤其以药材为翘楚。
那龙少爷家里,也就是他父亲龙八海和外公合作经营的中草药商号天草堂,就在药材街和杂货街的夹角上。
镇西关几百上千年的药材贸易,天草堂还算初入行的,就十四年的光景,也是龙百生母亲的嫁妆。作为业界新秀,天草堂已不能在药材街的正街占一席之地了,只能“靠边站”,开在药材街和杂货街的拐角处。山不转水转,药材生意膨胀,“单边”的天草堂价廉物美地收购了两边四五个铺面,把旧的房屋全拆了,重新建成外为商铺内为住家的“田”字型大院落(附图)。即金川商家习惯的“前店后宅”,如同中国皇宫“前朝后寝”的风格。
虽然靠近东城的北墙根,做零售太偏,但借墙根的骡马道做批发,又成了黄金地带。特别是杂货街的新三品,也有水涨船高之势,让脚踏两只船的天草堂左右逢源,一跃为东城商贾大户。
天草堂门面所贴春联,就足见店家的自信和风趣浪漫:右看“相思子含羞草金顶龙芽遍地香”,左瞧“夜交藤合欢花海蚌含珠映山红”,仰视“本堂纲目”。
半夜了,天草堂后院,少爷和小奶妈还在“磨牙齿”。
那羌活:“狗晓得男的站起屙,女的蹲起屙。”
那贝母:“哈哈哈,你这汤水娃儿,硬是醒瞌睡得很哟。”
“是不是嘛?”
“对头,对头。”
“你又骗人。狗认人用鼻子闻!”
“你晓得还问?”
“所以说爸爸要吃烟酒,妈妈要搽香水,不然狗要搞错。”
“哈哈哈,木瓜,你还要不要我睡觉哟?”
“冯姨,你为啥子不搽香水呢?”
“鹿茸,睡了。”
木瓜还在涮坛子,“我喜欢闻小姨身上的味道。”
贝母有点雷震子了,“那你去找她睡!”
眼下冯姨对小姨的醋意甚至敌视,有个人恩怨,也有“先后”和“高低”的文化渊源。
过去妻妾成群的大户人家中,女人们争风吃醋的强度也有“先来后到”排序:后娶进门的对原配和前几房“姐姐”都畏惧三分,但对她之后来的“妹妹”却歧视和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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