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20　00:48:02

　　第四幕医奴的怒吼
　　当曹老先生的担架推到了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那里。
　　“我不同意我父亲做这个手术”曹明淡淡地说，但很坚定。
　　几个推担架的护士愣了一会儿，愕然道：“你这个家属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吗？医生都已经在里面准备了！”
　　曹明冷冷地道：“里面那个人，配叫做医生吗？！”
　　第1节 父亲
　　曹明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奔火车站而去。
　　直到上了火车，才跟沈茜通了电话，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两句，沈茜很震惊，还没等她细问，曹明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连夜浑浑噩噩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清晨时分，曹明终于赶回了江城老家。
　　下了火车就直奔到医院，冲进了住院部。
　　几乎中国所有的小城市都一样，只有一家公立大医院，而且每家医院都必定兼有最靓的大楼和最烂的老式楼，而且也必定都是医院领导和医生在靓楼里工作，而病人都住在烂楼里。
　　沿着破败的楼梯一路爬上了四楼，曹明气喘吁吁地进到骨科的住院病房。
　　进屋就看到母亲趴在爸爸的病床前，已经睡着了。
　　父亲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输液。
　　曹明轻轻地走过去，坐下来。手伸进被窝，摸索到父亲的手。

　　感觉老人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似醒非醒。
　　曹明鼻子一酸，险险落泪。
　　记得从小时候起，母亲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自己一旦犯错，就会挨母亲的打，还不让自己吃饭。倒是父亲一直是护着他。每次把暴怒的母亲支开后，父亲总是走过来，用手轻轻摸摸他被打得红肿的地方，默默地叹气。
　　然后父亲会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条，端给他，看着他一边挂着眼泪，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
　　在曹明的印象中，从小到大，父亲的那双手最温暖。
　　现在父亲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就像小时候牵着自己的那样。
　　看到父亲消瘦的脸庞，曹明的眼泪就在眼眶打起了转儿。

　　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赶紧把脸埋在被子里，擦干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抬起头来时，父亲正微笑地看着他。
　　“明明，回来啦…”父亲的声音沙哑而温柔。
　　曹明轻轻地摸了摸父亲的头发，问道：“爸…你怎么样？”
　　“爸爸没事儿…”父亲握紧了儿子的手。
　　母亲此时也醒了过来，看见曹明，就跑过来搂住儿子的头。
　　“明明你可回来了…”
　　曹明站起来，扶着母亲坐下，轻轻地帮母亲拍背。
　　母亲哽咽着说：“你爸爸这一倒下，我这心里就空空的…”
　　“嗯，妈，别担心，有我呢”曹明安慰着她。
　　他转过身，摸着父亲的额头，轻声问：“爸，疼么？”
　　父亲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握着儿子的手良久，又微微转头看了看外面，好像在寻摸什么。
日期：2012-03-20　00:49:32

　　安抚父亲睡了之后，曹明和母亲走到门外，小声说话。

　　“爸爸的伤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曹明问。
　　母亲黯然道：“不太好，医生说你爸爸的股骨骨折了，很有可能…”
　　“可能什么？”曹明皱着眉。
　　“医生说可能会瘫痪…所以必须马上动手术”母亲开始流泪。

　　“瘫痪？！！”曹明呆住了：“是哪个医生说的啊？”他连忙问母亲。
　　“钱主任，这里的骨科主任，是江城的骨科专家，是我们家门口社区医院的汪院长介绍的…”
　　曹明点点头：“哦…那我明天去找他”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母亲叹了口气问道：“你在广州和小沈怎么样啊？你们认识都好几年了，我和你爸爸还一直都没见过他…”

　　曹明撇了撇嘴：“哦，沈茜她工作忙啊，又要准备考在职研究生，爸这事儿我就没告诉她…”
　　母亲点点头：“没告诉她就好，人家是大城市的女孩子，不会到咱们这乡下医院来的…”
　　母亲又看了看病房里面，怅然道：“唉…你爸摔伤那天特别严重，他以为自己不行了，说如果这次能看到你带着小沈过来，他也就闭眼了…”
　　曹明这才想起来，父亲刚才一直往门口看，原来是以为沈茜也能一起回来…
　　上午，四楼骨科办公室
　　曹明找到了钱主任。
　　“钱主任，您好，我是曹老师的家属…”他微微鞠了个躬。
　　“哪个曹老师？”钱主任头都没抬。
　　曹明陪着笑脸：“哦，就是404病房的曹老师，股骨摔伤的…”
　　钱主任抬头看他一眼，厉声道：“昨天他就应该赶紧动手术啊，你们家属怎么还没签字啊？！”
　　曹明赶紧从包里拿出一条中华烟，放到他面前。笑着说：“我是曹老师的儿子，刚从广州赶回来，关于手术的事儿，你跟我说就好了…”
　　钱主任漫不经心地把烟放到一边，语气稍微缓和道：“你父亲必须要尽快动手术啊，否则很可能终身瘫痪啊。”
　　曹明坐下来，小心试探地问道：“我听说这种摔伤，好像是只要做一些牵引，打钉子内固定就能治好的吧…”
　　“恩，那是保守疗法…”钱主任站起来，去找架子上的X光片，
　　“但是…你父亲摔得位置不对…”他一边翻找一边说道。
　　“位置不对？”曹明疑惑道。
　　忽然，钱主任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手机就在曹明眼前，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

　　来电显示的是“红日张总”…
　　钱主任走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就径直走了出去接电话。
　　一会儿，他回来了，继续去找X光片。
　　钱主任拿着一沓片子，走过来坐下，抽出几张插到演示板上，对曹明说：“你看，你父亲骨折的这个地方，周围神经很多，若用牵引这种保守疗法，一旦发生位移，伤到神经，就很可能瘫痪了！永远站不起来了！”

　　曹明点点头：“哦，如果不做牵引，那是要做什么手术呢”
　　“全髋关节置换术”
　　曹明皱眉道：“置换？那就是假肢吗？”
　　钱主任摆摆手：“是髋关节的假体，和假肢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那是金属的还是…”

　　钱主任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介绍图片，说道：“钛合金的，目前国际上最流行的”
　　曹明站起来去看了看，回头问道：“哦，如果不用金属关节，靠自己能长好么？”
　　“你父亲60多岁了，再生能力也很差，骨头断了更是接不上的，必须用金属关节”
　　曹明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问道：“那么..这个术后会和正常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