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20 09:03:38
3
劳作的声响在巷道里碰撞、回旋着。
火焰和邱东亚渐渐体力不支,饥饿感越来越强,脸上淌着汗,把煤灰冲下来,随手一擦,又把脸抹黑。
这时候,有“骨碌碌”的声音传过来。魏连海听到声音,喊了一声,饭来了,歇工吃饭。火焰和邱东亚十分疲惫,赶紧靠着坑木坐下,抻着脖,张着嘴,喘着气,向“骨碌碌”的方向望去。
果然,有一辆斗车过来,车斗里装着十几个饭盒。齐师傅拿了两盒,给魏连海一盒。工人们一人拿一盒走了,狼吞虎咽吃起来。火焰和邱东亚知道,车里边肯定没有他们俩的饭,两个人摸着肚子,咽着口水。魏连海看着两个人说,你俩等什么?两人一时难以回答。魏连海又提高了嗓门,不饿呀?两人无奈,站起身,走到车前。果然是空车,两人又无声地退回来。魏连海感觉到出问题了,过来看送饭车,见是空斗,火了,抬腿就是一脚,把空翻车踢出很远,对送饭人喊,咋搞的,不知道我们班今天新来俩人吗?送饭的人辩解说,我不管这个,食堂给多少盒,我就送多少盒。火焰怕魏连海再追究下去,露出马脚,赶紧打马虎眼说,可能头儿给忘了,没告诉食堂。魏连海说,那人就这样,心也太粗了,上去我非骂他一顿不可。火焰又打圆场说,这倒不必,谁没有忘事儿的时候。魏连海把送饭的人撵走以后,对工人说,兄弟们,一人省一个包子,给这哥俩。工人很听话,都过来送包子。两人搂着包子,非常感激,连连致谢。邱东亚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包子,动情地说,兄弟们真够意思,下班我请大伙儿下馆子!
邱东亚确实为一个包子感动了,他从来没这么饿过,也从来没感觉到,大菜包子这么好吃过,也从来没有体验到,一个包子对一个人来说会这么重要,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对给他包子吃的人这么感激,受人一个包子之恩,当以一顿大餐相报!
齐师傅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饭盒,打开,里面有几块肘子肉,他颤颤巍巍地夹了一块给邱东亚:“吃,我老伴儿做的,香着呐。”
邱东亚把包子掰开,接住,“谢谢你,齐师傅!”
齐师傅又颤颤巍巍地夹一块儿给火焰,“也给你一块儿,香着呐。”忽然,肉块从筷子上滑落,齐师傅心疼地看了一眼。
火焰赶紧用头顶上的矿灯扫描地面,去找掉落的那块肉。井下的地面,一片黑色,什么东西掉在上面都会染成黑色。
齐师傅又夹一块肉说:“不用找了,我还有。”
火焰终于找到了那块肉,笑嘻嘻地捡起来给齐师傅看,然后用手抹了几把,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真香,你老伴儿手艺挺好,不错。”
齐师傅望着火焰,露出喜欢的神色,“这小子,不糟践东西,不错。”
魏连海也跟着说:“这小子确实不错,我喜欢你这样的。过来坐。”
火焰乐呵呵地坐到魏连海身边,“农村出来的,都这样。”
魏连海拍了一下火焰的肩膀,“好好干吧,我罩着你。”
火焰感激地说:“谢谢魏师傅!”
邱东亚也凑过来,对火焰说:“老兄,你有人缘!魏班长罩着你,你要罩着我啊。”
火焰乐着,“魏班长也会罩着你的。”他又问魏师傅,“咱们班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齐师傅说:“你打听打听,咱们哪天产煤不是最多?”
邱东亚问:“这么说咱们班就是挣钱最多的班儿了?”
魏连海不语。
齐师傅突然间垂头丧气了,“挣钱最多不假,就是开不到手里。”
火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齐师傅很生气,“去年连扣了几个月的集资款,这个不说,就说今年,唉,两个月没开工资了,孩子要上学,老娘要吃药,再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火焰又问:“卖煤的钱呢?”
魏连海说:“谁知道。”
邱东亚说:“找矿上要去呀。”
齐师傅急了,“你找得到矿长吗?再说了,你找到了能咋样,他会说急啥玩意儿,这么大的煤矿差你那几个小钱啊。”
一个工人插话说:“前几天我去问,郑矿长也是这么说的。”
火焰很生气,“太不像话了,这种情况你们还在这儿,为什么不换个矿?”
齐师傅说:“有一万多块钱在他手里,还压俩月工资,走了还能给你吗?”
火焰火了,“他敢扣下?”
齐师傅回答:“他什么不敢?”
魏连海嘀咕着:“这个郑矿长,性子野,胆子大,啥都敢干,前脚卖煤,后脚钱就没了,像流水似的,谁知道都让他弄哪儿去了。好好的一个矿,自从这个郑万通上来,一天不如一天了。”
忽然,有两束灯光照来。有人叫着:“魏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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