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叶凝雪感到鼻子一酸,她想起出嫁的前一晚,亲自将这个镯子戴在手上的情景。
幼年母亲还在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玉镯背后的种种祝福和期盼,可它却终究像自己的婚姻一样,得到了却如同泡影。
擦干湿润的眼角,叶凝雪想重新放回到木盒里,但一出门就听到叶悠悠冷嘲热讽。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死人的东西当宝贝,不丢了还拿来避邪啊?”叶悠悠满是鄙夷的说着,扭着腰肢准备下楼。
叶凝雪本想息事宁人,但这一刻再也无法忍受叶悠悠的出言不逊。
“你给我站住!”叶凝雪疾步走到她面前,怒气填胸突然扼住叶悠悠的脖子,“你可以恃宠成娇欺负我,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母亲,尤其是你这个小三生的贱货!”
叶悠悠感到呼吸困难本能挣扎,好不容易才挣脱开,顿时气恼不已,“你说谁是贱货?我看你那个短命的妈才是,还有你这个小贱货!”
争吵间两人大打出手,楼下的陈妈和刘姨听到声音也只能劝阻却不敢上前。
就在两人的撕扯混乱难分时,叶悠悠趁着叶凝雪再次向自己扑过来,找准机会猛然发力将她向前方推过去。
叶凝雪连连后退几步,随后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在叶悠悠强大的推力下一脚踩空跌下楼梯。
她侧身躺在台阶旁边,右手依旧紧紧攥着摔碎的玉镯。
闷声过后便是短暂的平静,叶凝雪的头部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当即失去意识,紧接着传来女佣惊恐的尖叫声。
当天傍晚,顾流琛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见叶悠悠笑盈盈地走向自己。
“琛哥哥,今天我身体好多了,看你每天在公司那么忙,刚才我特意煲汤给你喝。”叶悠悠笑嫣如花,挽住顾流琛的手臂直接拖着他走向餐厅。
“辛苦你了悠悠,其实煲汤交给陈妈就好。”顾流琛淡然而笑,看着叶悠悠殷勤的端着汤送到面前。
闻着泛着热气的食物香味,顾流琛刚准备拿起调羹,突然觉得今天家中似乎有些异常。
“凝雪在卧室里?”顾流琛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望向楼梯,却隐约觉得楼上一片清冷。
叶悠悠心头一紧,但依然笑容满面的说:“琛哥哥先喝汤嘛!”
话音刚落,顾流琛突然一阵心慌,仿佛受到心灵感应的指引,他起身走上楼梯发觉主卧里空无一人。
然而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化,仿佛叶凝雪只是暂时外出。
叶悠悠也不安地跟上来,刚走到主卧门口,就看到顾流琛面色阴沉地问:“凝雪今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毕竟纸包不住火,一时的谎言始终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叶悠悠眉目扮作忧虑,细声细语地说:“姐姐下午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我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了,不过琛哥哥别担心,她……”
听到这里,顾流琛脸色一沉,推开挡在门口的叶悠悠,就出了屋子。
这个晚上叶悠悠独守在别墅里,她才不想去医院探望那个好死不死的女人,然而等到第二天早晨顾流琛也没有回来。
终于叶悠悠坐不住了,既担心叶凝雪醒过来会说出真相,又怕叶凝雪真有什么事顾流琛会因为自责而忽视自己。
“管好你们的嘴巴,不该说的不要说!”
临走之前叶悠悠从钱包中抽出两沓钞票交给陈妈和刘姨,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赶到医院。
不管怎样,逢场作戏不能少。
叶悠悠在路上买了一束鲜花抱在怀中,来到医院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叶凝雪所在的病房。
叶凝雪很幸运,除了中度脑震荡之外和身体的局部挫伤并无大碍。
但这消息在叶悠悠听来却是噩耗,她忐忑不安的走到病房门口,正在犹豫着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顾流琛的声音。
“琛哥哥,姐姐醒过来没有!”
叶悠悠故作气喘吁吁,突然闯进病房一脸忧心忡忡。
她必须演好这场戏,即使叶凝雪咬住自己不放也要以情打动顾流琛,来证明自己当时绝非是故意为之。
顾流琛望着叶悠悠愁容满面的脸颊,薄唇抿了抿说:“凝雪刚醒来不久,她现在需要安静,你讲话声音小一点。”
听着顾流琛冷沉的音色,叶悠悠一下子联想到有朝一日失宠被顾流琛冷漠置之的情形。
她费尽心机隐忍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让叶凝雪借此机会重新上位?
“对不起琛哥哥,我也是太惦记姐姐,昨晚我一夜没睡,要不是因为又发烧了我早就连夜……”
叶悠悠话未说完,顾流琛便板着面孔向她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你把花放下去那边坐,你姐姐可能受了惊吓,她醒了之后一直很少说话。”顾流琛低声说着,目光再次投向躺在床上神色呆滞的叶凝雪。
一夜之间,她好像褪去了所有的锋芒和棱角,安静到令顾流琛心神不宁。
叶悠悠悻悻地把花束放在柜子上,匆匆掩饰眉宇间的不安,然而坐在沙发上也感到如坐针毡。
她唯恐叶凝雪醒后会把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顾流琛,不管怎么说,这起事端是因她而起,于情于理都难逃责备。
特护病房内又恢复安宁,顾流琛自从赶到医院后已经整整一晚没阖过眼。
他虽然有些疲倦,但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自己不在家时究竟发生过什么。
片刻之后,顾流琛考虑到叶悠悠也在病房,于是离开叶凝雪身边走到沙发前。
“悠悠,昨天你是不是动过你姐姐的东西?”顾流琛绷紧的面孔有种由心而生的冷冽,语气也不像往常那般温和。
“我……”叶悠悠心头一怔,眸色慌乱中急忙低下头,“对不起,是我一时好奇,但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顾流琛看着她低头自责的模样,剑眉蹙了蹙,想到过往,终是叹息一声:“你姐说了好几遍‘镯子碎了’,你怎么如此任性。”
此时躺在病榻上的叶凝雪头部被包裹的,满是淤青的身体只能按照医生的叮嘱平躺着,她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两人的交谈也听得一清二楚。
摔碎母亲的遗物,还将自己从楼梯推下去,原来这一切在顾流琛看来不过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任性。
叶悠悠在他眼中是小仙女,做什么都不过分,如同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他人的不幸和痛苦根本无足挂齿。
无尽的失望弥漫在叶凝雪心底,她只觉得自己咎由自取,竟然还对这个男人不肯死心。
但她希望自己能在下一秒清醒,认清顾流琛的冷漠,同时也绝对不会让叶悠悠侥幸脱罪。
叶凝雪重重地喘息着,肋骨传来的剧痛几乎令她流出眼泪,但还是强忍着突然咬牙切齿开口:“叶悠悠,我没摔死让你很失望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叶悠悠如同惊弓之鸟,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姐姐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一大早发着烧来看你,你就算不念姐妹之情也要讲良心啊!”叶悠悠神情悲愤地说着,眼睛眨了眨,两行泪水便落下来。
顾流琛见状走上前,但却停在叶悠悠身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激怒叶凝雪,“凝雪,悠悠还小,她说话没分寸,你们昨天因为玉镯的事情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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