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事件》
第37节

作者: 西山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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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3-21 08:27:53

  三天后省团委工作组下来了。结果是所有团员都证明骆红梅跟阚德山的关系不正常,但关键的人证就两个字:“不是!” 。调查进入了死胡同。这事儿把省团委都给轰动了,要求必须查出结果。工作组黔驴技穷,只好前往津河侧面迂回。
  早上上班,阚德山刚把小木兰锁在车棚里,就听到副书记王春生在身后喊他:“阚书记,到我办公室一下,有省里的领导想见你!”
  阚德山心里一动,现在书记的位子空缺,是不是……可转念一想领导怎么会先到他的房间了?这事蹊跷。他跟在王春生的身后,看这小子一身轻松的样子,越发觉得不妙,一进门,三位领导只是象征性握握手,表情严肃。
  大家坐定,王春生也没走,四双眼睛一起盯着他看。阚德山被盯得发毛,划拉着后脑勺,尴尬地笑道:“怎么了?都……怪怪的?”
日期:2012-03-21 08:45:59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咳了一下,沉着脸说:“阚德山,你认识骆红梅吗?”
  “认识呀,怎么了?”
  “阚德山,骆红梅怀孕了!”眼镜突然提高了调门儿!
  “怀……孕?”阚德山毕竟年轻,被人突然一诈,脸腾地红了,两手不安地交叉在一起搓动着:“这……干吗跟我说这个?”

  眼镜组长微微一笑说:“因为骆红梅交代……”他故意拉上声音,盯着阚德山的表情,突然喊道:“*夫是你!”
  “啊?!”阚德山犹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大脑一片发黑,浑身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结关紧要的时刻,桌上电话铃响,王春生起身去接电话,把刚才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一下。
日期:2012-03-21 09:46:51

  “喂?”王春生忽然语调升高,满脸献媚之色:“是姚书记呀!哎您好您好您好!哦……对对,省团委是来人了,调查阚德山的作风问题……哦,对对!一定要证据确凿,您放心。”
  有姚书记这电话一打岔,客观上给了阚德山反应的机会:骆红梅的脾气他了解,未必就真的把他出卖了。好在小时候打架泼皮的底子还在,伸头是一刀,缩脖也是一刀!干嘛不爷们一回?除非你把电椅抬出来那我就立马认怂!
  不等姓王的撂下电话,阚德山用挑战的眼光盯着眼镜儿,主动说:“子虚乌有!完全是陷害。我请求和骆红梅对质,请组织上给我这个机会!”
  眼镜一愣,懵了。

日期:2012-03-21 10:46:32

  阚德山有底了,这孙子耍诈,说明骆红梅根本就没出卖他。
  王春生正撂下电话回来,不知道这边情况急转直下,笑着对阚德山说:“阚书记,不怕犯错误,就怕不承认错误,知耻者近乎勇,知错就改才是好同志。你……”
  阚德山一股邪火往上蹿,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拽过去:“你大爷的王春生!你才是*夫呢!”

  (2)
  骆红梅这头不吐口,津河这头就狗叼刺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三个人面对着越扒拉越硬的阚德山一筹莫展,只好灰溜溜回到骆红梅这里再找线索。
日期:2012-03-21 11:14:47

  此时的骆红梅不吃不喝,被绳子绑在床上,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队长忧心忡忡地说:“了不得,这丫头性情刚烈,撞了三回墙了,不把她绑了,非出人命不可!”
  眼镜摇着头说:“不行,得来软的,要是真出了人命,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眼镜想好了主意去见骆红梅,一进屋脸色就变了:“啊?!谁让你们捆人的!骆红梅是革命同志,不是阶级敌人!”说着一步跨过去就给骆红梅解绳索,还心疼地啧啧道:“瞧瞧!瞧瞧!我才走了几天啊,人就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连饭都不给吃?几天了?啊,三天!太过分了吧,还不赶快给红梅同志打饭去!”
  队长应声去了。眼镜倒了一杯热水,边嘴吹边晃荡,送到骆红梅干瘪的长满燎泡的嘴唇边说:“慢慢喝,别烫着。”
日期:2012-03-21 11:46:28

  骆红梅眼泪就下来了,有气无力地说:“不怪我们队长,是我不好。”
  眼镜看着骆红梅狼吞虎咽地吃饭,不停地在旁边提醒:“慢点,少吃,胃受不了。
  水也喝了,饭也饱了,骆红梅抹抹嘴说:“领导同志,组织上打算怎么处理我?”
  眼镜低下头,叹了口气说:“唉——!” 。这一声“唉”拉了长笛,至少用了二十秒,吊足了女孩的胃口。骆红梅态度坚决:“您说吧,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眼镜语重心长:“小骆同志,我代表组织最后一次通知你,如果你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本来应该由两个人承担的后果,就只能由你一个人承担了。你可想好喽,承担得起承担不起!”
日期:2012-03-21 12:09:18

  “我想好了,承担得起!”
  眼镜似乎声音有些哽咽:“红梅同志,我替你抱屈,更替你感到不值!你知道阚德山怎么说吗?他说是你主动勾引他的,这个无赖把一切都推到了你身上,你还替他顶着雷,傻不傻呀?”
  骆红梅眼泪唰唰地流下来了,捂着脸大哭,嚎啕不止。
  眼镜心里窃喜,看到队长在门口扒头,偷偷地向他挑大拇指:大功告成!他有的是耐心,出去拿了一块毛巾递给骆红梅,柔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一个人苦水再多,也有哭净的时候。慢慢嚎啕变成了呜咽,呜咽变成了抽泣,骆红梅终于平静下来了。
日期:2012-03-21 12:39:03

  眼镜组长早已转备好了纸笔,用热情洋溢的神情鼓励骆红梅道:“小骆同志,振奋一点,来,你说我写,彻底把阚德山这个真流氓假革命的丑恶面具揭下来!”
  骆红梅在领导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下抬起里头,眸光闪烁,神态变得更加坚毅起来。眼镜儿心里窃喜,用热情期待信任支持的眼神鼓励她。只见这女孩嘴唇蠕动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不是!”
  晕!
  骆红梅被组织认定不可救药了。宣讲团终究没有逃脱解散的命运。队长挨了处分,队员们无可奈何地返回原籍,郁闷地听从命运的再安排。骆红梅被取消了所有的光荣称号;收回奖章、奖状;销毁各种相关的报道材料、开除团籍,一撸到底,遣返原籍。
日期:2012-03-21 14:53:08

  等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已经是一个身怀八个月身孕的大肚婆,再想做流产也来不及了。骆红梅一心要生下肚里的孩子,这是阚德山留给她最好的记忆,也是共同的劳动成果。只要他的骨血在,两个人的情分就断不了,无论天南地北,永远血脉相连!即便不能厮守在一起,但孩子是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她觉得自己值了,她不后悔。
  老爸骂她贱货,母亲也看着她抹眼泪,街坊四邻都感叹说这老骆家好不容易祖坟冒青烟,出息了一个丫头出来,结果爬的多高就跌得多重,一家子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日期:2012-03-21 15:39:33

  老爸叹息说:“真是天生的贱命,唉,磕碜了!”骆红梅低着头抚摸自己的肚皮,脸上带着微笑的表情,一言不发。
  骆红梅第二天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三把香,回家踹了把剪刀,夹着被褥卷进了大山,独自一个人住在一个废弃的看林人的木屋里,准备独自迎接孩子的降生。

  她十二岁的时候看到过邻家三婶子生孩子。三婶生的人高马大,先后生过八个。第三胎的时候就轻车熟路,舍不得请接生婆了。后来的几胎都是她自己接生的,这个彪悍的老娘们每次“产仔”,都会有个笑话传出来。一次是快临产了还去挑水,结果滑了一跤,竟然把孩子生在了井台上。还有一次是烧着火做着饭,一低头看到羊水顺着库管向下流,坐下就生在了灶堂边。还有一次更邪乎,去茅房拉屎一使劲儿,小孩脑袋就出来了,差点生在了茅坑里……

日期:2012-03-21 16:32:49

  以她自己的话说,生孩子就像是啦泡屎一样简单。
  那天就小红梅一个人在她家玩,三婶突然喊肚子疼,接着就有水顺着大腿流下来了。小红梅吓呆了,三婶喊她帮忙找剪刀,自己就脱下裤子坐在炕沿上。小红梅手托着红瓦盆儿接着,亲眼看见那婴儿的头顶自己就钻出来了。三婶满头大汗地一边“吭吭”使劲,一手拖住孩子的腰一手按摩腹部。等那丑陋的、红红的、黏糊糊的小肉团滑落到瓦盆的时候,小红梅差点把盆弄扣了。
  三婶边呻吟边自己剪断脐带,然后弯腰起身烧热水,在小红梅的协助下给啼哭着的婴儿洗澡,再用被褥裹住。这时候奶水自己就流出来了,等喂完孩子,才躺下睡觉。骆红梅亲眼目睹过这个惊人的过程,印象极深,所以把生孩子的事情看得并不复杂。
日期:2012-03-21 16:56:43

  后来老爸背着猎丨枪丨,扛着一袋子粮食、提着一个剥了皮的袍子和一包盐找过来。老汉放下东西,摇摇头,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就驼着腰,倒背着手下山去了。

  山林里很寂静,白天偶尔还能听见遥远的伐木工的号子声,也会有隐隐约约的运林木小火车的“咣当”声传过来,那声音可以把躺在床上待产的骆红梅的思绪带到遥远的关内,带到繁华的津河,带到自己的爱人身边。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怎么样了,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处分。反正自己尽了力了,剩下的只有默默的为他祝福,每天一炷香,祈求他平平安安,灾难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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