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美人痣?晁赐阅脑中立刻冒出张八两扎的纸人模样来,不禁有些汗毛倒立。小叔叔是要他去找个纸人?
“年轻女人莫非是说……”他不敢确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便用手指指隔壁客房方向。
晁荃如却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就照着那个纸人的容貌描述。”
“所以那纸人果真是活的?张先生真会通灵?”晁赐阅嚷嚷着,声音不禁高了些。
晁荃如赶紧伸手把他的话堵在嘴里,竖起一根指头让他噤声。
“哪来的通灵,我让你读的狄德罗白读了?”晁荃如低声训斥道。
晁赐阅扒下那只手,委屈巴巴地顶嘴:“狄德罗还说天才要有活跃的想象力呢。”
“强词夺理,你的精神浩瀚,心灵勤奋吗?还‘天才’?”
“那你干嘛让我去寻个纸人啊?”晁赐阅嘟起嘴的样子倒像个孩子了,“这跟案子有啥关系?”
晁荃如如实说:“我就是有种直觉,而且我肯定他是有事瞒着我的。”说着他走到窗边躺椅上坐了下来。
晁赐阅一看这动作就是三两句话说不清的,这下他来了精神,自己盘腿往晁荃如面前的地板上一坐,撑着下巴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架势。
晁荃如将昨日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一番,而后将疑点一一道出。
“我在徐宝鸿家中说出是王步升拿走香烟时,有留意过他的反应,他当时的惊讶不似作假,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后来我们跟着刘省三回到派出所里,他开口问我是否觉得加藤兄弟的死与那包香烟有关,那口气比起提问倒更像是心中已有答案的质问。”
“而后他又非要我当着刘省三的面解释‘白锡包为何不是被凶手拿走的’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懂的事情,似乎是想刻意强调一下和香烟挂钩的间谍行为与凶手毫无关联。”
晁赐阅疑惑道:“他这是给凶手洗莫须有的罪啊,他干嘛这么做?他真的认识凶手?”
“这正是让我困惑的点,今日我们说起日本人把有类似前科的人都抓走时,他表现得很急切,整个晚上的谈话都在引导我们寻找凶手的方向,生怕我们找歪了路浪费时间似的。矛盾就在于他似乎一边希望我们尽快找到凶手,一边又在保护凶手,并且有时表现得像是认识对方,有时又像是不认识。”
晁赐阅仿佛听了一段绕口令,让他直犯迷糊。他努力理了理思绪,尽可能跟上晁荃如的步伐。
“所以……你是打算从张先生的角度另辟蹊径寻找线索调查凶手?”他总结道。
晁荃如欣慰一笑,揉了揉少年的顶发,夸赞道:“不错啊,能出师了。”
“真的?”晁赐阅双眼明亮。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做梦都想跟小叔叔一样推理探案,解谜冒险。
可不料晁荃如话头一转,浇他冷水。“你先毕业再说吧。”
少年见自己又被戏耍,表情瞬间冷却,将自己头顶的那只手拍开,用了十成力气。
“就先从他扎的那个纸人开始查起,他的扎作总喜有真人实物当做参考,说不定我们能从那女人身上挖出点什么。”晁荃如知明日自己分身乏术,还要劳烦这个娃娃卖力气,便软下声音又哄了哄,“你小心行事,若真有收获,我记你一功,许你件事。”
“我要你之前那几本探案手札。”晁赐阅想也不想,几乎是秒答。
“不行,换一个。”晁荃如拒绝得也干脆。
晁赐阅咂咂嘴,乌黑眼珠一转,说道:“那再有案子我要全程跟着你。”
“不可,你要念书。”晁荃如继续拒绝道。
“你过分了啊,”少年顿时老大不乐意,“说好了许我件事,你唬我啊?那至少让我跟个声声姐做的尸检吧?”
晁荃如张了张嘴刚要否决,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让孩子长见识的机会,只是沈竹声那边恐怕免不了要遭她数落两句。他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只是在上面附了个条件。
“成,但你必须发誓全程保持安静,听我命令行事。”
晁赐阅闻言立即举起猴爪起誓。“我发誓我发誓。”
晁荃如轻笑,这事便如此敲定了。
日本总领事馆丨警丨察署设在吴淞街上,离商埠最繁华的大马路不出两条街,地脚金贵,门口耀武扬威地挂着“日本帝国丨警丨察署”字样,像个挡路的磐石,让门前过路的百姓都躲着走。张八两盯着大门左右不舒服。
许是前日在此留了不好的记忆,张八两此刻脸很臭,比平日愁眉苦脸的样子更臭。
门口驻守的警卫认得晁荃如,不敢随便拦他,况且他打着“与和久井警部商议案件重要事宜”的旗号,也算是正当理由。结果带人进去后被和久井泰雄臭骂了一顿,被他训斥“玩忽职守”。
和久井泰雄厌恶晁荃如,厌恶到甚至懒得遮掩客套的程度。毕竟那日在晁荃如家吃了不少哑巴亏,这笔账不算,恐怕他永远不会放过对方。
“你已经没资格过问这个案子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用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张八两,“不过看在你知道把重要嫌犯亲自送来的份儿上,我可以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八两觉得自己开口能跟他斗三百回合,但同行之人没给他这个机会。
晁荃如往前一步挡在他前面,纠正说:“前日他已做过笔录,洗清了嫌疑,怎么能叫嫌犯呢?和久井警部怕不是忙糊涂了吧?”
“洗清?”和久井泰雄冷哼一声,“分明是你在旁胡搅蛮缠才不得已放过他,说洗清未免为时尚早了。”
“呵,原来我晁荃如还有这等脸面,能置喙日本人做事?”
和久井泰雄靠近一步,紧盯着晁荃如,火药味十足。“说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说完就请离开吧。”
晁荃如并未受到威胁,不慌不忙说:“来跟和久井警部你做个交易。”
“交易?”和久井泰雄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转头就跟身后的阿川警部补吩咐说,“晁六少要走了,送客。”
手下得令,朝前一步,向大门方向伸手,对晁荃如道:“晁先生,请。”
可晁荃如并不动,甚至都没看那个叫阿川的男人一眼,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他不紧不慢道:“和久井警部确定不再谈谈了?”
和久井泰雄视线集中在他手中的东西上,眼角似是抽动了一下。
晁荃如便明白,他赌对了,对方是认得这东西的。如此正好,省得他多费口舌。
在和久井泰雄眼中,晁荃如手中那盒白锡包的白色是如此刺目。他不知晁荃如是怎么得到的,其中涉及内容到底知道多少,此刻是在诈他还是确实捏有证据。对方这张牌打得他心底阵阵发凉,不愿信又赌不起,只能先不动声色试探一番。
“这是何物?”他故意问道。
谁知对方竟爆出爽朗的笑声。“和久井警部真是个幽默的人,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打哑谜了。这是我从王步升那里拿到的,想必里头的东西对贵方十分重要吧?”
和久井泰雄闻言,这下真的有些绷不住了。毕竟是被要挟了,脸上自然不会好看。“我不认识什么叫王步升的,也劝晁六少不要信口开河,在这个地方,乱说话可是会掉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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