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道声谢,转身就走。
可女护士滴咕了一句,“乡下人。”
陈扬听见了,急步而回,趴在收费窗口上,恶狠狠的盯着女护士。
女护士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陈扬面目狰狞,眼神里颇有杀气。
陈扬这才离开。
病房这边,却又有了意外。
原来,这是四人病房。陈扬的母亲住进来之前,其他三张病床都已有人。
其中一个病人,正好来自陈家大队隔壁的童家大队。
这个病人的儿子,刚从家里赶来,他认识陈扬母亲,也知道陈扬父亲杀人烧房的事。
结果就是,三个病人及其家属,都要求陈扬母亲搬到其他病房去,理由是不愿意与杀人犯的家属住在一起
护士向医生报告,医生知道陈扬母亲是方玉婷担保的,就联系了方玉婷。
方玉婷无奈,也不向陈扬解释,就把陈扬母亲换到另一个病房。
这是个备用病房,也是四人一间,但其他三张病床都没住病人。
母亲还没有醒过来。
方玉婷手里拿着三个馒头,她知道陈扬和大妹还没吃早饭,“小扬,你们先填巴填巴。我还要上班,中午再来看你们。”
送走方玉婷,兄妹二人狼吞虎咽,陈扬两个,大妹一个,三个馒头很快落肚。
“大妹,你守着咱妈,我出去借钱去。”
大妹说,“大哥,住院的钱,方姐不是垫上了吗?”
“傻丫头,方姐也没钱,是她担保的。我只给了十块,还要五十块呢。”
“那,那你向谁借去?谁会借钱给咱?”
大妹的问题,问得陈扬哑口无言。
陈扬倒是有几个同学,关系也还过得去。可他们也都是小屁孩,没工作没收入,哪来的钱借给陈扬,总不能叫他们去向父母要吧。
父亲在城关镇也有几个战友,可陈扬只是认识,却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陈扬对大妹撒了谎,他哪儿也没去,只是蹲在自家的手拉车上,傻傻的蹲了好久。
这个家是父亲的,父亲走了,陈扬还没有做好当家作主的准备。
就在这时,陈扬看到不远处的一扇门上,挂着一个“抽血处”的木牌子。
陈扬有了主意,卖血赚钱。
陈扬进了“抽血处”。
里面曲径通幽,弯弯绕绕的,陈扬有点懵。
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那门上写着“血库”俩字。
陈扬走回来,在写着“登记”俩字的门前站住,轻轻的敲了两下。
门虚掩着,陈扬敲门,把门给敲开了。
也是一个女工,穿着白大褂,抬头问陈扬,“同志,你是来献血的吗?”
陈扬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我不是献血的。”
女工噢了一声,“你是来卖血的。”
“对,对。”
“登记吧。”
陈扬接过钢笔和登记簿,按照要求做了登记。
其他的都实话实说,除了年龄,陈杨写了“十九岁”。
女工在一张单子上填写,然后递给陈扬,“这位同志,你是第一次献血,先到隔壁去验血吧。”
陈扬不肯走,“同志,我打听一下。这三百CC,能有多少钱?”
“九块钱。”
“我能多卖一点吗?”
女工用怜惜的目光看了看陈扬,“小伙子,你急需用钱吗?”
陈扬垂下了头,“我妈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这样的卖血人,女工见得多了,“唉,难为你了。我给你重开一张,就四百CC吧。”
经过一番折腾,陈扬卖了四百CC的血,得了十二块钱、一条毛巾和一罐麦乳精。
初次抽血,陈扬有点不舒服。
好在身体倍棒,在手拉车上坐了一会,就已经恢复过来。
看看中午已到,陈扬去外面买了四个馒头和一包咸菜,再回到住院部。
“大妹,咱妈醒了吗?”
“还没呢。”大妹小声说,“医生来过了,上了药挂了瓶。医生说,明天或后天,妈可能会醒,要咱们不能离开人。”
“嗯,你先吃饭。待会去打瓶水,给咱妈泡点麦乳精,你喂妈吃。”
“大哥,妈还昏着,怎么吃呀?”
“掰开妈的嘴,能吃多少算多少。”
陈扬蹲在病房门口,就着咸菜吃馒头。
大妹走过来,在大哥身边蹲下,把半个馒头递给大哥。
陈扬也不客气,大妹饭量小,他饭量大。半个馒头,他两口就吃掉了。
“大哥,借到钱了吗?”
“借到了,借到了十二块。”
但陈扬心里想想,十二块钱太少了。
咬咬牙,陈扬站起身来,“大妹,你守着妈,我再借钱去。”
陈扬再次来到“抽血处”。
但陈扬没有马上进去。
他人小鬼大心眼多,看到人家换了班,确认下午上班的女工和护士不是上午的人,才进了“护血处”。
还是四百CC。
钱拿到手了,还有一条毛巾和一罐麦乳精。
但陈扬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象散架了似的,脑子也是湖湖的,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陈扬扶着墙出来,好不容易走到自家的手拉车边,就一头栽在了手拉车上。
方玉婷医生跑来,从陈扬的衣兜里摸出两张单子,跺着脚说道:“傻小子,你不要命了。”
陈扬没有睡着,苦笑道:“方医生,我要救我妈。”
方玉婷扶起陈扬,“你傻啊。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倒了,你们全家怎么办?”
就在这时,爷爷带着陈扬的二弟和二妹赶来了。
爷爷是来送钱的。
为了给儿媳治病,爷爷把家里养的三只猪崽卖了。仓促出售,只卖了四十五块。
三只养了四个月的猪,是家里唯一可变现的资产。
眼前的难关是闯过去了。
陈扬心疼爷爷。六十多岁的爷爷,身体健壮,一头黑发。
可眼前的爷爷,却一夜白头,连腰都句偻了。
医院里的事,爷爷帮不上门,把钱交给大孙子后,还得往回赶。
陈扬拿出五块钱交还给爷爷,以备家里急用。
手拉车放在医院里,怕被人偷了,陈扬也让爷爷拉回家里去。
二弟和二妹还要上学,陈扬也让他们回去。
临走时,爷爷把陈扬拉到一边。
“扬,等你妈醒了,你去找找狄国梁,打听打听你爸的消息。我回去后,会每天去公社,找童四平打听你爸的消息。”
陈扬点着头说,“我知道,爷爷,你放心吧。你和奶奶,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爷爷一边点头,一边擦眼。
陈扬吩咐二弟和二妹,在家要听话,照顾好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
手拉车载着二弟二妹,爷爷拉着手拉车走了。
第二天上午,母亲终于醒来。
醒来的母亲,还不能说话,只看着大儿子大女儿,眼泪哗哗的流。
陈扬急忙安慰,又叫大妹赶紧去叫医生。
医生护士来了,方玉婷医生也闻讯赶来。
一番检查后,医生把陈扬和方玉婷叫到病房外。
医生说,“方医生,病人的命是捡回来了,但尚未稳定,需要继续住院治疗。”
方玉婷问,“赵医生,病人现在是左边半身不遂,病情稳定以后,她的左边能恢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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