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名扬却没有心情听这些,刚才驶过的黑色奥迪让他心神不宁,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钱太多!多得让人生畏,多得人在她的跟前只有仰视,这次在临江呆了那么久,回去免不了又是一场冷战。
“以后还是不要说自己‘神经’这样的话了程伟,你一个上尉军官了,嘴巴上还是带上锁子好。”张名扬没有回头。
“上次听谢团长他们在车上说你们三个人呢,说你们都是能人,程干事文采好,会画画,张股长工作能力很强,金连长敢闯,说你们都是部队上的人才呢!”司机似乎是憋得久了,忘记了机关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外传领导在车上的一些谈话。
“能人不一定都是人人都喜欢的,现在部队上能处理周边关系的,搞好军地团结的,能要来钱的,会招待的是能人,真的像金子贵那样的反而是捣蛋鬼了!算了,不说了,说了我就来气!”程伟的双手用了力气又开始绞动他枯瘦的十指了。他的脸色和他的手指颜色一样是发白发黄的,大檐帽已经摘了下来,头发经过自己双手一折腾,又乱糟糟地朝四面散开着,不过耳际和脖子后边的头发倒修得很整齐,眼睛大而且黑亮,一口永远不会被烟熏黑的牙齿,让他的样子很忧郁。据说这样的人都很有才气,不过程伟真的是有才气的人,他杂文写得很好,只要他自己愿意,发出去的总被杂志采用,尤其画画很有一手,他的画在陶城市是很有名气的,许多书画评论的人都说他将来保证是一代宗师。程伟却不以为然,满陶城市的书画市场他一副四尺的人物画要卖3000多块的,程伟却从来不卖,说艺术沾染上钱了就是脏东西了。至今他的画只送过四个人,其余的随便撕烂了就扔了。这四个人一个是张名扬,一个是金子贵,另外两个是地方上的老板,一个是杨家发,一个是张仁垒。杨家发以前是通信兵,也是口气比脚气还大的一个志愿兵,口口声声说只要在部队上把作风练好了,终究一天就发了。这小子说得没有错,后来真的是发了,当然这个后话。张仁垒是海口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手底下还有一个燃气公司,也是张名扬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后来他和金子贵程伟都成了好朋友,除了张名扬是他的媒人之外,主要这个老总对国防建设的热情超越了对生意的热情。程伟说这个张仁垒有眼光,属于不可多得的能支持国防建设的富翁,现在这个社会能把国防建设看得重的人属于国宝级的,要珍惜爱护,当然值得交往,于是后来他们的关系越来越铁了。
日期:2008-10-11 09:30:51
8
机关里对于程伟的谈论相对张名扬要多些,原因是程伟连谢团长都敢顶撞。谢团长的脾气大家很清楚,是一个典型的黑脸干部,就是人们常说的特别有权威的那种,一般的干部在他那里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害怕一不小心挨收拾,但是程伟却不怕,有时候还有些嘻嘻哈哈。可是谢团长却对程伟似乎另眼相看,对于程伟的稀拉不是很在乎,谢团长的这个“不在乎”让很多干部很眼热,心里想就这么一个神经兮兮的干部,团长怎么看起来似乎挺喜欢的,甚至有人猜想程伟是不是什么领导的特殊关系,然而没有多久大家就消除了这样的看法,因为谢团长把一个首长的女儿在办公室里曾经一点情面不留地收拾过一次,因为这个女干部什么都不会干,成天抱了一本杂志看,开会的时候也是,后来这个女干部不看杂志了,最起码开会的时候不敢看了。这个女干部叫花兰芝,是张名扬股里的。大家在谢团长收拾了花兰芝之后就想程伟看来是另外有套路的,至于那套路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倒是程伟一次对别人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害怕过团长,团长不就是团长么?又不是阎罗,害怕他干什么,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害怕了你得干工作,不害怕了你还得干工作!其实所谓程伟顶撞谢团长是那次谢团长让程伟起草一份文件,是讲评部队的,团长特别交待要点一点金子贵,不要动不动顶撞领导。程伟就不愿意了说道:“团长,金子贵顶撞领导可是有道理的!”
“亏你还是个军人,如果下级都顶撞领导,那军队还怎么集中统一?还怎么实施指挥?新兵都懂的道理,你把十几年兵的觉悟都当到哪里去了?”谢团长一下子就火了。
“那我们军队还要不要军事民主?”程伟不服地问。
“民主不等于就是顶撞。营长有错,连长你不能给人家拍桌子呀,拍桌子就是错。金子贵这家伙是个胆子大能力强,为了事业不顾一切的好干部,但越是这样的好干部越不能惯这个毛病。如果是平时三拳打不出个闷屁来的干部,有个一两次还是可以原谅的。”谢团长语气缓了下来,挺有耐心地解释。
“那顶撞领导有时在有些干部来说也是正确的了,至少可以培养他们的信心。”程伟双手撑在团长的办公桌上诡秘地一笑说。
“是吗?那么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你还缺少自信吗?”谢团长就抬起头看了程伟一眼说。
“我?哎呀团长,我老毛病又犯了!”程伟一看谢团长的脸色就急忙纠正了自己的样子说。
“好了,知道了就好,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改正!”谢团长挥了挥手说。程伟就讪讪地出了团长办公室。程伟和金子贵的关系很好。程伟喜欢金子贵认死理的劲。如果不认死理,都马马虎虎,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那部队的教育管理训练执勤还不到处都是隐患,将来还怎么打仗。部队总不能让大家都会做好人而不会打仗吧。程伟经常想,我们的部队多少年了都没有仗打了,就都不会打仗了,如果光会搞形式主义,没有像金子贵那样的人去较真,那国防安全怎么办?像我们这个长期生活在和平时期的部队,在没有仗打的时候,必须要会较真,不会较真,这个部队就是绣花枕头。可是现在有多少人是这样的呢?特别现在提职都要经过民主测评这一环的,你较真把群众都得罪了,那不把前途都搭进去了。所以,好多干部为了搞政绩就弄虚作假,为了拉选票就不敢较真,搞坏了风气。程伟有一次就对通信团张政委说,丨党丨委不能单纯以票取人,对那些得票多的反而要多考察。
当然,程伟心里这样想,嘴巴上这么说,可对自己在执行纪律方面的要求也不是太严,他总辩解说自己是搞艺术的,可以放松一些。张名扬就说程伟一贯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他在宿舍里经常偷偷地上网,而且给自己起了一个很露骨的名字叫“忧郁的上尉”,其实说白了就是告诉人家自己是个军人。张名扬说程伟你小子违反规定上网,是不是想让领导知道了收拾你?还“忧郁的上尉”呢,到时候有你忧郁的。程伟就顺手把自己旁边一本小说的名字剽窃了给自己做了网名,却叫“愁容骑士”了,这两个网名却始终没有摆脱一个“愁”字,而且在聊天的时候,还是大谈特谈自己对于军队建设的观点。稍微动一点脑子的人自然能感觉到他其实就是一个军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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