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东用手托着头仔细地听着。
“画面上的内容也让我们很是吃惊,那是一部电影的末尾,镜头是在一个广场上,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型钟,时间是晚上,有一束昏黄的光线照射在那里,周围没有一个人。接着电影的主人公拖着怪异的影子缓缓地步入了这场景,表情茫然、空洞。他在钟下呆立了一会儿后,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了一把匕首,冥想了一阵后,突然捅向自己的心脏,跪倒并靠在钟边,而此时那钟奏响,时针恰好指向7点!”
“7点……”
“没错,这也正是刘远邻居听到音乐的时间。”安义进一步说,“很快我们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电影里的主人公最后也是拿着一把差不多的匕首捅向自己,刘远死时的动作也是如此,电影里的他倒下后是跪着靠在大钟边上,刘远则是靠在沙发边,并且也是跪着,甚至他们面朝方向也完全一致,除此之外,连时间也相同。”
郝东听得很专注,甚至烟灰掉落到桌面上了都未曾察觉。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模仿电影情节的自杀或谋杀喽?”
“那音乐是怎么回事?”
“音乐是个关键。”安义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原本平和的表情不见了,“老实说,仅仅是这样的模仿杀人我至多感到惊讶,之所以我说这现场是震撼人心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便是自始自终环绕着的音乐。”
那首几天前就一直响个不停的音乐出现在那部电影的末尾,也就是那幕镜头的背景音乐,画面不断重复那音乐也随之重复,”
安义说得嗓子有些干,他仰头把早已冷掉的开水喝光,说,“组长,你觉得那导演会给与那一幕什么样的音效?”
“呃。若是要配合那样的画面,应该是首忧伤舒缓的曲子吧。”
安义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电影已经进入尾声,而主人公最后的结局是自杀,那压抑的气氛应是凄凉绝望的,音乐理所应当该去配合这风格,但,那首音乐却不这样,灌入我耳际的居然是《欢乐颂》!”
郝东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吃惊,说:“这个意思,明白了。”郝东像总结性发言一样说:“那是犹如火山喷发,冲破一切枷锁,振奋人心的合唱。一方面人们看到的是一具血腥的尸体,以及那和现实极其相似的电影,这该是诡异,甚至有点恐怖的场景;可另一方面那激昂的、鼓舞人心的乐曲像海浪一般把人们包围。”
安义点着头说:“由于音量过大的缘故,让我觉得这声音不是从耳朵里进去的,而是直接被冲入大脑。视觉和听觉截然相反的情绪冲击,当时我大脑就像短路了一样根本无法思考,有一种奇异梦幻,好似灵魂出鞘的感觉,直到有人关了音响,才慢慢回过神来。”
安义畅快地喝了一口水后说:“接下来介绍一下我们所调查到的情况。死者刘远是一位作家,今年刚满35岁。”
“他写的题材是什么?”郝东问。
“关于都市生活的小说,他并不太有名,但近期开始崭露头角。”
“这么说,还是蛮有前途的一位作家喽?”
“似乎是。”安义用手敲了一下桌子说,“死亡时间是在4月21日的晚上5点至9点,他的头部曾遭受过钝击,但死因正是插在他胸膛上的那把刀。体内也没有查出任何药物成分。最后看到他的人是刘远所在7号楼的门房大妈。”
“是什么时候?”
“是在那天早上6点,刘远一直有晨跑
的习惯,那天也不例外,而通常他都是围着小区慢跑的,保安都看到他,还打了招呼。大约是半小时以后刘远就回去了,门房的大妈就在那时见到的。”
“也就是说刘远肯定是回去了对吗?”郝东问道。
“没错。”
“现场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了么?”
安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按着太阳穴说:“接着我们调查了刘远的社会关系,在这一点上倒是有很大的收获。有理由谋杀刘远的人,据我们所知有三个。”
“三个啊?”郝东直了下身子。
“嗯,我们最先了解的一个是名叫王业的生意人,他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导演。”
“导演。”郝东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安义继续说:“他们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有来往,原本关系不错,但近期有经济上的纠纷,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的经济纠纷牵扯到多少钱?”
“王业最近经济状况很不好,总之是
足以杀人的数目。”
“那另两个呢?”
“还有一位叫张智明,单身,是刘远的
邻居。”
“邻居?就在刘远家隔壁吗?”
“这倒不是,刘远住在804,而张智明
则在904.”
“他可能的动机是什么?”
“张智明和刘远都是同一题材的作家,
再加上他们又住得那么近,理所当然关系会
不错,他们常常在一起讨论创作。”安义露
出狡黠的神色说,“前面不是提到刘远开始
崭露头角吗?这是因为他的最新长篇刚摘
的一个颇具分量的奖项。”
“哦,原来如此。”郝东说,“我大体
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安义继续说:“有一次他们在交谈中张智明无疑透露了一个构思,而刘远那部小说的框架正是张智明所说的那个。”
“不过他也不该就因为这个去杀人啊,首先得诉诸法律吧?”
“提到的那个构思他自己并没有成文,换句话说他手上根本就没有能证明那是他的构思的证据。即使有,也没用,毕竟刘远的小说先一步出版,已占有主动,所以没法去指望法律。倘若那部小说反响平平也就罢了,可却夺得了大奖,张智明的心里怎么可能平静得了,所以我认为这个杀人动机很充分。”
郝东点点头表示认可。
“最后一位有理由谋杀刘远的便是他的妻子李萍。”
郝东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惊奇,不过似乎是为了附和安义他还是回了一句:“哦?”
“理由其实很俗套,李萍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早就厌倦和刘远呆在一块儿了,她也提出过离婚,可刘远一直不答应。”
“为此就起了杀意?这似乎还值得商榷啊。”
安义叹中口气说:“人心总是难以琢磨的啊!”
郝东说道:“话题还是回到那个现场来吧,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在说这个之前我有几个疑问。”
“这是否是一个密室杀人?”
安义先是愕然,但紧接着反应过来,回答:“当然不是,刘远家的门只要是关上就自动上锁,所以不存在什么密室不密室。”
“门房大妈看没看到一些‘非本楼’的居民出入?”
“没有,但这不说明任何问题,因为她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是不在岗位上的。”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他不是被绑起来了吗?这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这个啊,尸体被绑着的状态不同寻常,因为他的手臂是曲着的,所以我们认为是为了固定尸体的‘造型’,从而保持和电影里一样的动作。”
郝东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看向别处,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对于那个现场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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