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赶下台,他们就又能继续祸害京剧了。借着这个项目、那个比赛的,申请财政拨款,一半用于编排新戏,一半装进自己腰包。”
“别听盛京那帮孙子天天哭穷,实际上比谁都有钱。我听说姜渭城刚在徐家汇,给小蜜买了套公寓。全款,一次性付清。”
“你说他那钱哪来的?光靠上综艺能赚这么多钱?综艺就是个幌子。国家真该好好查一查,申江京剧院烂到骨子里了。”
傅砚清静静听徒弟说完,“嗯”了一声:“既你也说了,魑魅魍魉能干出什么好事?不足为惧。”
游宴平真的很担心师父,万一那帮人丧心病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买凶来伤害师父呢。
只不过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发现自己错了重点。
“这些倒是可以慢慢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我也不是不信师父的手段。但是吧……”
他搓了搓脖子,实在替师父难为情,“我是怕您马失前蹄。”
傅砚清伸出腿,想再给他一脚,不过被游宴平本能地躲过了。
“不是我说,您为这小女孩违背自己意愿,做了多少反常的事了?”
“你那么忙,还去弄什么某音账号。她让你营业,你就营业啊?”
你咋那么听她的,你是妻管严啊?只不过这句话,游宴平没敢说。他也不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傅砚清没生气,似解释给自己听,“为了宣传京剧,做这些也并无不可。”
既然现在丨警丨察叔叔,为了宣传反诈app,都开始直播了。他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为了宣传京剧,还得跌下神坛。
游宴平被师父堵得无话,依旧悻悻嘴硬道:
“反正我就是觉得师父不对劲儿,对她过于好了。”
傅砚清胸襟坦坦荡荡,心里没鬼,自不必刻意掩饰:
“对她好也是应该的,我的时间是时间,她的时间也很宝贵。”
“她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还在努力宣扬傅派艺术。”
“我不感激也就算了,难道还当成理所应该?或者让她停止剪辑京剧视频?”
傅砚清说老实话,自己并非那不懂审美之人,这个小女孩的一些剪辑视频,质量真的很高。
游宴平被师父堵得没话说,徒弟父子,做儿子的,总不好去干涉老子的事。
反正他就是觉得那个小女孩让他浑身不舒服,不待跟她招呼一声,已经辞别了师父。
“我这次过来就是跟您汇报一声,戴吟已经在津城办理入职手续了,另外钱主任送过来一个小花脸,师父在盛京调过去一个大花脸,我准备挂头牌的班底基本落成了。”
“今晚的飞机,我这会儿就准备反津了。”
傅砚清听完果然很高兴,“这是好事啊,你赶快回去。”
“等津城京剧院安排演出之后,我给你来打.炮戏,贴《打金砖?上天台》。”
游宴平拱了拱手,“谢师父。”
江时亦没敢去送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恶意,想不到该怎样跟他解释,又怕面对他的刁难。
等到他走了,才从厨房里出来。
“碗——已经洗好了。”
傅砚清回身坐在沙发上,信手一指:“你坐。”
江时亦就算再不敏感,也从游宴平的语气里,判断出他已经知道的实事。
只傅砚清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她还不确定。
此刻坐在他沙发对面,将头埋得很低,只顾盯着自己鞋尖。
“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不太不一样?”傅砚清轻笑一声。
江时亦错愕抬头,对上他那双慈爱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以为……您会住在四合院里。”
“祖辈的确积攒了些银钱,只我未承祖辈余荫,动荡那几年家被抄了。”傅砚清坦然道: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一贫如洗,两袖清风。”
江时亦其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是后悔给她钱了吗。
可无耻如她,已经得到了,又哪会让他再收回去,只会紧紧抓住。
她用左脚搓了搓右脚,再度低下了头。
明明过来道歉的是她,可主动开口的一直是他。
“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总不会只是来做客的,或者简单的拜访。
江时亦再不能像鸵鸟,将头缩进身体里。
强迫自己看着他,道歉的时候应该真诚。
“可能您已经知晓我的一些言行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未继续往下自首,傅砚清已经结束了凌迟:
“是。宴平跟我说了。”
这一次轮到江时亦语无伦次,她张了张嘴,有千言万语呼啸而出,还是化成了最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无妨。”傅砚清摆了摆手,似乎真没放在心上。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真这样想的,还是跟朋友玩笑。”
迟来的审问,原本比她想象中平和太多。
他既没有像最糟糕的猜测那样,对她避之如蛇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恐怖,对她斥责加轻蔑。
一如既往的平静,像往常一样温和。
她知道眼下的机会十分难得,决定着她今后还能不能出现在他面前,能不能听他温言软语,进他的家门,拿他买肯德基的两百元……
但是让她欺骗他,似乎更难。
所以,即便被他视为怪物、神经病,她还是点了头,老老实实承认:
“不是玩笑话,我真这么想。”
这时候,傅砚清再看她一看,便不如先头那么镇定自若了。
所以,真如她跟朋友的聊天记录描述的那样,她对他,会有赤裸的欲望?
会喜欢看他的腰,着迷他的手,想摸摸他的锁骨……?
傅砚清不是见识浅薄的土包子,过去的戏楼里,也有对角儿一见倾心、有非分之想、甚至占有欲的。
只那大多发生在旦角儿身上,他一个唱老生的,实在没想到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这回坐立难安的改成他了,江同学反客为主,想到她那些赤裸裸的措辞,词汇量之丰富,让他叹为观止。
傅砚清到底半生已过,即便浑身不自在,也能表现出镇静自若。
“我很难想象的到,你会有这样的心思。”
这不是代沟的原因,也许是他接触的年轻人少,又没有真正的走进她们内心看看。
“我从前经历过一段婚姻,只不过孩子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当然,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无法感同身受,她也没敢奢望过。
只要他不觉得怪异和排斥,她已经很知足了。
“江时亦,我没办法给你回应。”
江时亦陡然间听见他唤自己名字,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不不,是我的错,我实在不敢强求先生您。”
傅砚清示意她坐下,因为自己还没把话说完。
“不过我知道现在一定给你造成很多困扰,我该怎么帮你?”
因为他不太懂现在年轻人能接受的澄清方式,如果弄巧成拙,反而好心办坏事了。
江时亦控制不住眼圈泛红,她一直没有忘记此行目的,却也一直没有勇气,厚着脸皮开口求他帮忙。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主动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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