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启示录》
第17节

作者: 叶雄yexi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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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大厦楼高22层,是一家四星级酒店,88年建成开业,为当时海口市的最高建筑。开业没多久,就赶上海南建省,因此酒店迅速成为了政商人士的云集之地。酒店设计非常独特。从东面望,整栋建筑是一个等边三角形的形状;往北面走,那三角形的底边便露出一座锯齿形的裙楼,像楼梯;继续走向西,裙楼则变成了一只虫子,好像贴在墙壁上似的;再往南面,“虫子”又慢慢化成一粒粒的宝石,点缀着建筑主体。黄大哥觉得,这是一件世界级的作品,其艺术美感丝毫不亚于90年建成的香港中银大厦,怪不得她一开业就被评为海口市10景之一。可惜的是,她只有22层,太矮了,比不上高70层的香港中银大厦那么有气势。

  而黄大哥如此欣赏她,还有另外一层情感在里边,因为她见证了黄大哥之前的每一次辉煌。做钢材生意时,黄大哥经常来这里喝茶;承包电影院时,黄大哥经常在里面的商场购买名牌服装;现在,搞汽车批文,黄大哥又经常来开房,跟朋友们打麻将。可以说,黄大哥一进到这里,就像进到了一个梦幻世界。
  正由于黄大哥钟情于她,黄大哥就容不得其它东西去玷污她。偏偏事与愿违,她旁边“像一本打开的书”的国商大厦建成后,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光芒,令黄大哥非常心痛(黄大哥那么讨厌国商大厦,其深层次的原因就在于此)。黄大哥觉得,国商大厦简直就是强奸犯,把他心爱的女孩强奸了。
  尽管被“强奸”了,但黄大哥心底里还是爱着这位“美女”的,所以,与萝卜强久别重逢,黄大哥想都没想,就领同学到金融大厦喝茶来了。
  人真是奇怪,只要久别重逢,一定聊起从前。在中餐厅坐下后,还没等服务员上茶,黄大哥便与萝卜强聊起了从前。
  “那时候真好玩,家里放着好好的地瓜不吃,偏要跑到郊外去偷。偷来后,把地瓜埋在土里用火烧,10几分钟再挖出来。看着香喷喷的地瓜,真嘴馋啊!”萝卜强回忆道。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咱俩拉屎。公共厕所不去,偏要在厕所外头拉。而且,平地上不拉,偏要蹲在墙头上拉。不为别的,就为了听屎从高处落地的声音,‘啪’,‘啪’……,如音乐般有节律(富有美感)。到后来,更是爬上树,坐在树枝上,闭着眼睛,一边拉,一边享受,堪比晴雯撕扇子,快意无穷啊!”黄大哥也回忆道。
  “哈哈……”俩人大笑。
  笑过后,俩人回到了现实中。
  “现在做什么?”黄大哥问。

  “搞装修。”萝卜强回答。
  “装修不错,这个行业利润很高。”其实黄大哥也不清楚装修行业利润到底有多高,他只是看到人们装修房子砸很多钱,便想当然地认为装修行业利润高。
  “哪里,材料贵。承接工程其实利润很薄的,工程款还要经常拖欠!”萝卜强抱怨道。
  “唉,竞争激烈的行业都不好做。”黄大哥就坡下驴。
  “那你呢?混得真不错,做什么生意?”萝卜强问。
  “做汽车批文!”在当时,倒卖批文是个热门行当,是很光彩的事,加上黄大哥也想把摊子铺大,扩大业务量,因此,他并不避讳。

  果然,这引起了萝卜强的浓厚兴趣,他说:“我正在跟一个老板装修,他正准备成立公司,不知他要不要买车,需不需要批文。”
  “你可以试探他一下,必要时我去跟他谈。放心,谈成少不了你一份!”黄大哥胸有成竹。
  过了两天,萝卜强便给黄大哥打电话,说老板想见他。
  见面地点还是金融大厦,在地下一楼的咖啡厅。
  黄大哥、萝卜强先到。

  不久,老板来了,30多岁,高高瘦瘦,从外表看不太像老板。
  客户就是上帝,俩人连忙起身,笑脸相迎。
  握手坐下后,老板递过来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
  海南燕山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董事长 周小强
  黄大哥心里想,名片都印好了,公司八九成已经注册好。那老板还找他干嘛呢?弄汽车批文吗?他跟海关还没搭上线呢。看来,这笔生意可能要泡汤。
  正想着,老板说话了:“情况是这样的,我公司的营业执照已经拿回来了,资金也已经到位。但这笔资金是国内划转过来的,而我想把它变成为国外转进来。即是说,银行的进账单要显示这笔钱是从国外汇进来的,能办到吗?”

  黄大哥回答:“我不很清楚您的具体要求,但我可以向您介绍一下我们的操作程序——就是把一笔钱从国外转到您的账户里,转入的当天,我们开具一张进账单给您。这笔钱会在您的账户里存在3天,以备查验。3天后,我们就把这笔钱转走了。至于您原来账户里有多少钱,我们一般是不动用的。您看我们的操作模式符合您的要求吗?”

  “跟我想象的有点出入。不过,既然你们不动用我的钱,那我就再注册一家公司,注册资金就用你们转进来的这笔款,只是数额要大。”
  “多少?”
  “三百万美元。”
  “数额是很大,我先打个电话,等会答复您好吗?”
  “好的。”
  黄大哥走出酒店大门,跟银行朋友通了电话。朋友表示,可以办,但费用要适当提高。黄大哥说,没问题。

  他回到咖啡厅:“周老板,可以办,但费用比较高。”
  “多少钱?”
  黄大哥心里算了一下,打点费翻倍,1万左右。他与萝卜强各赚5千。总共2万元。
  “3万。”黄大哥估计老板要砍掉1万,所以报了3万元。
  “行,就这么定了,3天后交货。不过,我要声明,不能作假。”
  黄大哥第一次遇到不砍价的客户,喜出望外:“老板放心,绝对不会假!”

  周老板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写上新公司的名字:
  海南恒风实业有限公司。
  仅仅过了两天,黄大哥就把事情搞定了。
  周老板很内行地验了“货”,很高兴。他从皮包里拿出5万元,交给黄大哥。
  黄大哥纳闷,不是3万元吗?怎么会给5万元呢?

  黄大哥这人虽屡屡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但对待朋友和生意伙伴,却极讲诚信。因此,他接过周小强5万元后,并没多想,就把其中2万元退了回去。
  周小强马上反应过来。这两天他太忙,有点晕,错把前天谈的费用当成5万元了。
  ……回来的路上,萝卜强唠叨个不停,他说黄大哥傻得可爱,送钱给他都不要。
  黄大哥想想也是,有点后悔。但瓷土已烧成饭碗,玻璃已烧成玻璃瓶,后悔也没用。
  然而奇迹出现了,如同挖井挖出兵马俑那般。没过几天,周小强便找到黄大哥,邀请他加盟自己的公司。

  原来,周小强刚到海南不久,带来了3个亿的资金,准备投资房地产,急需一位助手。他有三个条件:一是对他要忠;二是社会活动能力要强;三要本地人,熟悉民情。而那天黄大哥退回2万元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认为黄大哥是一个理想人选,符合他的三个条件,特别是第一个条件——忠!
  黄大哥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也相信馅饼会砸在人的头上,但很难相信会砸到自己头上。而现在,馅饼果真砸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令黄大哥激动不已。他不假思索,接受了周小强的邀请。
  于是,黄大哥参与了燕山投资与恒风实业的创建工作。这才知道,周小强是很有背景的人物,他是总行计划处的处长,全国各省市分行每年的贷款规模都是由他来审批的。看到海南房地产炒得热火朝天,他按捺不住,也想下海试试。提交报告后,行长王学斌便找他谈话(不知谈了些什么),但很快批了3个亿的资金给他。还给他配了一位财务总监,中年妇女,名字叫于惠,组成两个人的班子,匆匆踏上海南岛。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周小强放着北京总行的舒服日子不过,专程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海岛,自然别有所图。其实,他让黄大哥办的那300万美元进账单,就是想在燕山投资里占一私人股份,但这么做,财务上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现在经过黄大哥的办理,注册了另外一家公司(恒风实业),事情就简单多了。燕山投资是公家的,恒风实业是自己的,有风险的生意都放在燕山投资做,稳赚不赔的生意就放在恒风实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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