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的说道:“答应了治病,也不一定非要治。我爷爷已经去世了,也不可能给你们治。”
“今天是我爷爷下葬的日子,我不想见血。你们也别无理取闹了,惹急了我,咱们谁也不好过。”
我放了两句狠话,那女人却忽然从包里拿出来了两张纸,猛地朝我脸上甩过来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那两张纸飘落在地上。
我瞟了一眼,那是一张照片,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今日收到玉匕一柄,十年后当治愈令爱。伏天择。X年X月X日。
看字迹,确实是爷爷写的。
至于那张照片,则是爷爷从一个老头手中拿走玉匕的瞬间。
胖女人掐着腰:“这东西是我们家的古董,当诊金给他的。好家伙,收了诊金了,不给看病了?”
我皱了皱眉头,玉匕是诊金吗?如果不能看病,按道理说,玉匕得还给她。
可是玉匕是爷爷留给我的遗物,我也不可能交给她。
我想了想,对胖女人说:“明天你来找我,我去给你家人治病。”
胖女人指着我叫:“你是哪根葱啊?毛都没长齐,你想骗钱吧?我凭什么让你治啊?”
我淡淡的说道:“我爷爷的本领,我也会。如果治不好,玉匕可以还给你。”
胖女人呸了一声,大叫道:“我要东西干什么?我要人。如果治不好,你偿命!”
我点了点头:“可以。”
胖女人看我这么轻描淡写的答应了,倒愣了一下。
我又说道:“如果我治好了,我要打你两个耳光。就因为你在我爷爷灵前无礼。”
胖女人气的脸色通红,她指着我,一只胖手上下哆嗦。
中年人在胖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胖女人冷哼了一声:“好啊。我就怕到时候你没命打我。”
“小子,你可别趁天黑逃跑,我告诉你,下山的路,我都安排了人,你跑不了。”
胖女人骂骂咧咧的上车了。中年人深深看了我一眼,一脚油门离开了。
围观的村民交头接耳,也三三两两的走了。
而我默默的守着小院,谁也没有搭理。
红日西斜,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直到黑夜笼罩了山村。
该做正事了。
我走到爷爷的灵床跟前,对着他磕了一个头,然后高唱了一声:“送灵了……”
随后,我将爷爷背在了身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向乱葬岗走去。
乱葬岗在村外的一座荒山上。
从山脚到山顶,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坟头。
而这座坟山,从远处看也是一座大坟墓的样子。
没人知道这里埋的是谁,没人知道深山之中,为什么有一处乱葬岗。
但是关于乱葬岗中的邪乎传说不少,四里八乡没人敢来这里。
我背着爷爷,走到了坟山脚下。
一阵阴风吹来,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借着月光,我打量了一下坟山,这里除了坟头就是疯长的老树,树干扭曲的向天空中伸过去,像是死人的指甲从棺材里长出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村子,那里灯火十分稀疏,仿佛距离我极远。
我感觉我正在走进阴曹地府,这是在望乡台看最后一眼人间了。
呼,不要胡思乱想了,把事情办好。
爷爷下葬,是大事。
我找到那颗无头的老槐树,按照爷爷的吩咐,在槐树下面钉了第一个桃木钉。
然后我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
第七步的时候,钉下了第二个。
当我钉到第九个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我心中一惊,猛地一回头:“谁?”
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老树干枯的枝干,在风中晃动着。
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试探着继续往前走,那脚步声又出现了。
我顿时汗毛倒数,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试探着问:“爷爷,是你吗?”
没人回答我,周围唯有阵阵阴风而已。
不对,不可能是爷爷,他不会在这种地方和我开玩笑。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倒退着向后走,一步,两步……我一边数步子,一边死死地盯着来的路。
随后,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我目光死死地盯着身后的一座荒坟。
在荒坟后面,正缓缓地探出一张脸来。
是纸扎童女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这张脸无比的诡异。
她轻轻地晃动,两只呆滞的眼睛,向我看过来。
我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下意识的,我向后退了一步。
这么一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碎瓦片。
我踢了一脚,那些瓦片七零八碎的向那张脸打过去。
噗的一声,纸人的脸被瓦片打出一个豁口来,模样更加恐怖了。
忽然,有东西从纸人的脑袋里面钻出来,飞速的逃走了。
我仔细一看,是一只大老鼠。
我顿时松了口气,一跤坐倒在地上。
这应该是有人在乱葬岗撞邪了,为了解灾往这里供奉了纸人。
结果风吹雨打,纸人解体了。
有老鼠恰好钻进了纸人脑袋里,带着它四处乱窜,把我吓了个半死。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赶路。
这时候,天边忽然飘过来一大片乌云,把月光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
天色越来越暗,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从身上摸出蜡烛点燃了,借着微弱的火光,继续向坟山上面走。
时间不长,头顶上出现了闷雷声。
要下雨了?
传说中,下葬当日下雨是吉兆,代表死者生前行善积德,老天爷也跟着哭了。
我张开嘴,学着喊丧人的腔调:“爷爷,往生极乐啊。”
这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又在山谷中形成回声,变了形的传回来。
一时间,好像周围有很多人在跟着我喊:“爷爷,往生极乐啊……”
坟山越来越崎岖了,我只能拿出挖坟铁锹,把铁锹当拐杖,一步步向上走。
终于,快到到坟山顶的时候,我钉下了第四十九个桃木钉。
就是这里了。
这里就是爷爷亲自选定的吉穴。
我把爷爷放在地上,开始挖坑。
山上开始起风了,我放在旁边的蜡烛应声而灭,周围又变成了一团漆黑。
我拿出火柴要点灯,结果点一次灭一次。
后来我干脆放弃了。
现在除了闷雷之外,还有闪电,借着一闪一闪的亮光,倒是也能挖坑。
我得在下雨之前把爷爷葬下去,万一淋湿了佛经就不好了。
结果我正挖到一半的时候,铁锹忽然顿了一下。
坏了!我心里猛的一沉。
这手感……像是挖到了棺材啊。
我划着了一根火柴照了照,顿时暗暗叫苦。
还真的是一口棺材。
爷爷选定的吉穴,这里怎么会有一口棺材?
吉穴已经被人用过了,那就彻底废了。这怎么办?
难道是我走错了?
不可能啊,我这一路上,小心翼翼,十分认真的数着,七七四十九颗桃木钉,不可能有错啊。
我蹲在棺材旁边思索了好一阵,最后决定听爷爷的安排。
至于坟坑里的死人,我另外找地方,帮他安葬一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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