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在想什么》
第16节

作者: 油麻地蕃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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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杨县长微笑着走到大门前,开始给兴隆堂悬挂匾额。
  杨县长从一位随从手中接过用红布包裹着的匾额,徐徐打开,接着高高举起,左右摆动,展示给在场的人们观看。
  只见花梨木制成的牌匾上,篆刻着“兴隆堂”三个鎏金大字,字体端庄恢弘、笔画苍劲挺拔,在太阳光照下熠熠生辉,杨文的题名龙飞凤舞、落笔生花。
  高镇长郑重地从杨县长手中接过匾额,亲自登上梯子,将匾额挂在兴隆药铺的牌楼上,扶正后才走下木梯。
  随行的各级官员及各界人士纷纷表示祝贺,并送上一份礼物,还有一些患者送来了几面锦旗,文掌柜让哑巴张把它挂上诊疗室的墙壁上。
  其中私塾高先生送来的一面锦旗格外醒目,“医者仁心 悬壶济世”八个金色大字像是褒扬,又像是鞭策。
  悬匾挂旗仪式结束后,由文掌柜做东,在兴隆镇街西的鹿鸣聚摆了十桌酒席,宴请前来祝贺的人们。
  邀请的贵宾除了杨县长、高镇长及其主要随从人员,还邀请了兴隆镇、保的各级官员和社会各界贤达人士。

  由于多年坐堂行医,文武养成了良好的养生习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一日两餐,以素食为主,每日睡前只喝两盅自己泡制的药酒,但从不沾白酒。
  在宴席上,文武忙着招呼宾朋,只是吃了些素食和蔬菜,象征性饮了几杯白酒。
  宴席结束后,杨县长似乎意犹未尽,他支走其他随从,把文武拉进一小包间,关闭门窗,拿过一坛西凤老酒,让文武陪他继续喝。
  恭敬不如从命,文武硬着头皮和杨县长对饮起来,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酒过三巡之后,文武已经微醺,顿觉满口香醇,回味绵长。
  “这酒真不错啊!入口清香、回味绵长!”文掌柜在酣畅淋漓之际由衷地伸出了大拇指。
  杨文一看文掌柜懂酒,这才讲起了这瓶酒的来历,他当年到西府赴任时,下属官员们为他接风,期间也是喝得特别尽兴,就夸赞起了西凤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随后只要逢年过节,一些下属就经常给他送酒,清一色都是当地名产西凤酒,他喝不完就珍藏了一部分,只有遇到知己才舍得拿出来享用。
  杨县长也许是喝高了,讲完这瓶西凤酒的来历,又附在文武的耳朵边上,神秘兮兮的低声私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文武耐心倾听,却一时弄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弄明白:杨文说他的原配夫人和小妾柳氏,在雨露滋润下先后开枝散叶了!
  这一消息,无论是对杨文来说,还是对文武而言,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对杨文来说,意味着多年来的梦想终于实现,再也不怕在族人面前低人一等,衣锦还乡时终于能抬起头了;对文掌柜来说,治好一名患者,意味着自己的医术水平得到认可,而这名患者不是一般人,所以,其影响力远远超过了治病本身。

  “恭喜!恭喜!”虽然文武有些微醉,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他急忙举起酒杯连连祝贺。
  “同喜!同喜!”杨文说完一饮而尽,豪情满怀。
  以县长授牌为契机,兴隆药铺正式更名为兴隆堂,实现了“从土鸡到凤凰”的华丽转身。从此,兴隆堂不断拓展业务,文掌柜励精图治,开始了从单一的中医诊疗,向医、养、药等多种经营相结合的方式迈进,开启了山区新型医疗模式的先河。
  文武也开始进入人生的高光时刻,从以前的“文先生”摇身一变成了“文掌柜”,从一个外地迁来的普通小中医,逐渐成为闻名洛水西路地区中医堂的掌门人,兴隆堂也成为远近闻名的中医馆。
  虽然兴隆堂慢慢地兴隆了起来,但是一直传承着华隆药铺“医者仁心 医德为先 悬壶济世 救死扶伤”的优良传统,只要是患者上门求医,不论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童叟无欺。

  兴隆堂开业以后,文掌柜每天都要坐堂行医,亲自诊疗出方,不仅药材道地,而且价格合理,深受当地老百姓欢迎,良好的口碑越传越远,兴隆堂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在看病治疗的同时,文武对盛产于龙凤山一带的中草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如连翘、菖蒲、细辛、和天麻等,尤为感兴趣的是半边莲、苦参、桂枝和黄柏等。
  龙凤山地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是南北气候的分水岭。此地山高水长,气候温润,由于昼夜温差大、生长期较长,产于这一带的药材疗效特别好,自古以来都是中医开方的首选,也是药商药贩争相抢购的品种。
  由于文武年轻时经常在龙凤山一带收购药材,这一特殊阅历更加增进了他对本地中药材的深刻理解。
  不久,兴隆堂就推了几种秘制新药,如专治刀枪致伤的散剂,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专治妇科常见病的露剂。
  战乱期间,兴隆镇涌入了成千上万的难民,这其中也夹杂了不少有钱人,这些有钱人或多或少患有一些富贵病,而中医理疗在防治富贵病方面具有独特的神奇作用。

  文掌柜瞅准了这一时机,在兴隆堂开展了艾灸、针灸、刮痧、拔罐、按摩、牵引等理疗服务,受众群体大多是有钱人和达官贵人,该项业务由大姨闻珍珍负责管理。
  我听的津津有味,还想继续听下去,而文掌柜已经微微闭上了双目,粗大的喉结开始蠕动着。
  看我意犹未尽的样子,文掌柜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讲下去。
  随着新业务的持续拓展和患者的不断增加,兴隆堂逐渐暴露出了自己的短板,影响了兴隆堂的持续健康发展。
  一是专门医疗人才的缺乏,二是资金周转上的捉襟见肘。
  过去的中医人才都是采用招收徒弟的方式进行,通过循序渐进式长期培养,以解决人手不足问题,可兴隆堂面临的问题,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只能打破常规,跳越传统的收徒模式。
  至于内部资金不足问题,靠兴隆堂自身力量显然是无法解决的,只能靠外部支持,注入新的资金,才能从源头上打破资金瓶颈的制约。
  文掌柜说着话,显得有些神情抑郁。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好招来,觉得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有替掌柜的着急……
  清明节后的第二天,蒙蒙细雨时断时续,天空依然低沉。吃完下午饭,我觉得哑巴张收药该回来了,就出了门向兴隆镇方向走去,准备去接他。
  穿过兴隆街,我刚来到杏坪桥头,就发现了哑巴张的身影,他拉着满满一架子车的中草药,光着个膀子,蓬头垢面,黑水汗流。我急忙把他换了下来。

  我俩回到兴隆堂已经是傍晚时分,吃过厨房留给哑巴张的饭菜,他顾不上休息,就拉着我去卸车,我俩合力把一袋子一袋子的中草药,从车上搬下来,又扛进储药间,分门别类堆放整齐。
  干活的过程中,哑巴张像往常一样,总是拣重的麻袋扛,而把轻的药包留给我。
  今天,我却和他抢着干重活,当看到我手提肩扛健步如飞时,他竟然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是故去的爷爷给予了我神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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