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州市,我买个手机给妹妹,自己顺便重新换了新的手机卡。买好去厦门的车票坐上客车,我把旧卡扔出窗外,想到一件事情,我笑了。我想象着大叔在酒店开好房间,哼着小调洗白白躺着床上等我,不见我的人影,他心情如何?等他发现我家老宅还欠镇政府地基费、改建费和什么费六万多块时心情又如何?但不管怎么样,他还得先面对年后登门催债的人群,赌债、进货款和少量的高利贷。大叔是生意人,应该能过这个坎。人嘛!难免被生活操,无论你情不情愿,无论你是大男人还是小女子。
我在厦门找了一所全日制托管的私立学校,在招生办交钱给老师为妹妹办妥入学手续。从初一到高三,我一次性为小妹缴纳各种费用,平均一年2万3,共计13万8千块。我运气真好,口袋里居然还剩两千多钱,够在我学校附近租一间民房,陪小妹闲过寒假到开学。
那些天,我什么事都没做,就领着妹妹吃喝玩乐逛遍整个厦门。我带她去鼓浪屿、万石植物园玩,去爬天界寺,听和尚敲响一百零八声‘天界晓钟’,站在骆驼峰顶兴奋地眺望鹭岛风光。下山后,我们去南普陀附近厦大的学生街买各种小吃,吃到涨肚子。
“命中注定孤鸟绰影,飞蛾扑火不得善终。”
这是天界寺的不守大师给我的偈语。花费我三百元为佛添香油后,大师慧眼点明我的前世是一段皇家檀香木。檀香又称为‘栴檀’,芳华自溢,本是极其珍贵,但生在皇室却是入厕去秽之木,悬于华堂上,让贵人摩擦之而净手。我很沮丧,原来我命里带贱,天生是个让贵人用来揩手擦屁股的肮脏东西。大师劝我在寺内小住三个月,吃斋念佛,每日用香草沐浴,赤身让他为我摩顶改运。
我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找借口闪人。我不怕被他摸,但摸了还要叫老娘掏六千大洋捐功德,这贼秃和伪君子齐肩,远比流氓、**犯龌龊。
转眼,妹妹开学,我要回广州打工。临走,我跟小妹说:“好好读书,我想办法寄生活费给你。你将来一定要考取大学。”小妹点着头,又哭了。我鬼火骂:“你怎么一点也不像我?软绵绵一坨年糕,今后怎么独自生存?不管了,反正我明天就要去广州上班,也见不到你,是死是活你自己过。”
“我会听话的……”小妹抹着眼泪说。
我说:“滚!去好好读书。”
“我会听话,听你的话……”她死命抱住我,仰头看着我,眼泪淹没了她怯生生的目光。
我咬着牙,用力拉扯她,拉不开,手软了,我说:“钱都扔你身上了,我得赶紧去挣,难道等着饿死啊?“
“我一定听话……不要,不要不要我……”小妹固执,反复说着,哇哇大哭。
我没办法,抬头看看天,垂头哄她说:“乖!以后我再来看你,好好读书,考取大学。”说着,我费力地扳开小妹的手指,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从我衣服上剥开。我挠挠她乱哄哄的头发,说:“想我就打电话。多发短信,这个省钱。”
我走了,坐在去广州的长途客车上,捂着嘴,泪流如雨。
妹妹的无知瘦弱,明天的未知阴暗,无依无靠的可怕……所有难受的情绪瞬间袭来,摧垮了我一直硬撑紧绷的神经。我无法去想将来,但还得活着一步步走下去。妹妹撕心裂肺哭喊着,追着客车跑动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这是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那一年,我不到17岁。小妹12岁,瘦得像坟头上随风摇摆的野草。
日期:2012-03-28 17:40:54
第一卷 浮水 (15)
我重回广州。韩雪已经离开服装店,去酒吧和叶思琦混夜场。
韩雪天生适应醉生梦死的环境,不到一个月,练成老江湖,精通吹牛、打屁、调情、耍色子,两指间夹一根烟,装模做样,在彩妆红唇间插入拔出,勾吊男人的魂,榨干公牛的“优酸乳”,掏空了他们罪恶的money。午夜下班,她的高跟鞋踩踏着夜色,必定勾搭一个亢奋的雄性再去蹦迪、消夜、开房、丛林战……下午睡眼朦胧回出租房拉屎、吃饭、洗澡、化妆,再到酒吧上班,工蜂采蜜一样准点,飞绕着风*的“8”字路线。
韩雪弹射烟灰、挖着耳朵,吹嘘:无数蝌蚪每天游进她体内,如果都成活,蹦哒着汇入城市,那么,绿压压的青蛙将占领全世界的大街小巷。
失去小七和父亲,我再没回专卖店上班,心灰意冷,有若冬眠来临的刺猬,无法稳定地调节自己的体温。
我全身棘刺竖立,昼伏夜出,整晚耗在酒吧喝酒。身上的钱由红到绿,再转青,随着酒精迅速挥发。我叫叶思琦找酒吧经理拿了一张表格给我。填了表,经理进行简单的问话,让我抬头挺胸,任他上下揣摩,目测色相验货后,我正式在酒吧上班。
当晚,我喝得烂醉,经理把我抱坐在250摩托上,“吐吐、吐……”带去开房。星光闪烁,他依稀有几分像金城武迷茫的神韵,但骨瘦如柴,隔着肚皮能摸到他的脊椎骨,蠕动的,一条湿滑的蛇。
加油、刹车,再加油,再刹车……我被迫前后怂动。运动中,经理气喘吁吁叮嘱我:“女人要自重,别像韩雪,天天跟不同男人肉搏,搞得酒吧像鸡店,档次低。”我没有回应,醉醺醺,闭着眼睛把他变成小七,在黑暗里摸索着高丨潮丨。
夜幕下,小七的灵魂浮出来,在高处注目我的抽搐。
同行竞争太厉害,酒吧里除了有身材火辣靓丽的陪酒女,酒吧老板常常请来一些民间艺人热场子。有川剧变脸,美女与蟒蛇,侏儒歌手,还有人妖美女。
有一个领舞的男孩,人长的很漂亮,名叫谢瑗,他个子和我齐肩,大概一米六八,年龄也跟我们差不多一样嫩,五官精美,皮肤细腻。我想象,他要是留长发,很多人绝对会认为他是靓女。
我对他清秀的第一印象很有好感,正思量着怎么和他套近乎,他却主动过来同我问好,翘着兰花指嗲声嗲气说:“宝贝!你看我今天的唇彩颜色好看吗?”
晕!我这才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异样,屁股夹紧,很女人地走。听说谢瑗的家里有钱,但不知为什么还要出来混夜场?
打烊收工后,我去洗手间,看见经理走过来,我正要躲开他,却发现他醉昏昏地搂着谢瑗进了男厕所,过了片刻,传出一阵龙亢凤吟。我立刻冲回卫生间猛吐,清空了隔夜饭,心里悔恨自己的放荡。
侏儒歌手是个女人,身高不到90厘米,两三岁小孩那么高,像可爱的布娃娃。她的酒量不错,唱完歌后陪客人喝酒。她的手巴掌小小巧巧,连一个酒杯都拿不了,要两只手捧着杯子。她爬在男客的腿上展示二两重的胸头肉,真正的童颜巨乳。
有大方的客人把小费塞进她的衣领,她笑着亲吻,说:“谢谢老板,我们今晚去开房?”
客人笑而不语,猛烈咳嗽。
她又说,“不要担心嫖到幼女,我都三十岁老几了。”大家笑喷,酒场气氛灼热。
侏儒女人还会抽烟,只抽有薄荷味、淡淡的烟。有一次我和她同去厕所,我抱她坐上马桶,她发烟给我,老练地吐出烟圈,一串串,焰火一样浪漫消散。
我们聊天,她突然哭了,捂着小嘴呜咽说:医生告诉她,她可能活不过34岁。
跳舞的人妖美女叫米娜,穿着特制的性感长裙站在台上,扭腰甩臀热舞,修长的后背肌肤、长腿涂沫了橄榄油,闪亮亮,尖细的高跟系带凉鞋上水钻璀璨,每一个脚指头诱人至极,气味芬芳。高跟下、舞台边,男人们双手挥舞,气浪高丨潮丨,米娜的柔荑往后一抹,隔着裙子,神奇地把胸衣解出,玉指一弹,抛进人群。
男客扎堆哄抢胸衣,谁是幸运儿,夺香宝到手,米娜就将他领进包间,陪他在暗灯下独舞一曲。一刻钟后,男客歪歪斜斜走出,脸色绯红,神色诡秘,拉着米娜不肯撒手。也许男人更懂男人,就像他们自己的左右手,米娜肯定让同类美滋滋享受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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