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的一声呼喝,两个宝德斋的小厮闻声上前,对着夏光裕抱拳见礼:“属下在。”
用眼睛扫了扫那两个小厮,夏光裕问道:“你二人,可有暗堂巡风?”
“回护剑大爷,属下乃是总堂‘西阁’大爷座下,暗堂小巡风雷佳铭。”年纪稍小、枯瘦如柴的小厮答话时,低着头、偷偷地瞄了瞄站在一旁的陈宝德。
很显然,陈宝德只知道雷佳铭是昭烈堂的人,却并不知道此人是暗堂的成员。
在听到雷佳铭自报家门后,一缕惊诧的神色从陈宝德的脸上闪过。
完全不管陈宝德表情,夏光裕看着雷佳铭道:“来,你告诉陈斋主,我除了公开的身份,还有一个身份是什么?”
“是。”听此言、直起身,雷佳铭提高嗓门说道:“上个月暗堂成员均已接到制皇、龙头大爷密令。总堂护剑大爷、双花红棍夏光裕,兼领暗堂恒侯。”
“啊?”耳听这番话,陈宝德彻底大惊、失声低呼。
他为什么会低声惊呼呢?
原因是夏光裕上个月才兼任的那个职务。
暗堂恒侯,那是个什么职务呀!
暗堂是直接归龙头领导,权利名义挂在刑堂之下、实则凌驾于内八堂之上。只听命于龙头大爷,也就是总堂主一个人调钱的新设堂口。
其对昭烈堂内部,光顾了监管、巡察、惩办的权利,同时又有暗访、提携晋迁和应急性调运钱粮与人手的权利。
可以说,暗堂就是昭烈堂内部,直属于总堂主的特权机构。除了不对其他秘社直接开战,内八堂所有的权利暗堂都可以行驶。
而暗堂恒侯,那个恒侯是个什么呢?
那个侯不是爵位,只是一种称呼,是暗堂之中分管钱粮、财计、调度与度支的职务。
按照上个月总堂主公开下达的命令,暗堂拥有随时随时、无需遵守堂规,调动人员与钱粮的独执大权。
也就是说,昭烈堂动钱过千两,必须三个堂主签字画押的规矩,遇上暗堂根本没用。
人家暗堂随意一个总部管事的,都可以在各处分堂随意调人、调用钱粮,而且不受限制。
知道了夏光裕是暗堂恒侯,陈宝德不敢抗命不遵。
不过他既惊惧,也实在有难处,有难处不说那是傻子。
决定将他的难处说出来,陈宝德满脸堆笑地说道:“夏爷、哦,不,该叫您夏恒侯才是。即便我走遍西市各处暗库,着实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凑出三千六百两那么多呀!”
西市不只是有青楼、酒馆,这里还伴生着许多其他生意。
有人在做生意的地方,昭烈堂就必然会从中牟取利益。
有些生意,昭烈堂直接入股,合法的拿红利。有些生意,他们会敲诈强索保护费。还有些生意,则干脆就像陈宝德这样,完全就是昭烈堂直接在派人经营。
有经营就必然有收益,有保护费做底子,昭烈堂所有金库暗房就不会亏钱或者没钱。
而西市偏门生意最多,这里有六十二街、七百一十三巷。
与昭烈堂无关系的店铺三千余家,单纯依靠收取保护费,每天就至少能让设在此处的分堂净收个万八千两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此时陈宝德居然说连三千六百两都凑不出来,这让夏光裕顿觉面上无光、很是生气。
他面色一凛,瞪着陈宝德道:“你说什么?你西市娼、酒、布、棉应有尽有,更有你这种瓷、茶的生意相伴。七处暗库,居然凑不出三千六百两来,你等是如何经营的?”
“不是我等不懂经营。”看到夏光裕那寒芒四射的目光,陈宝德被吓得再次低下头去说道:“实在是近些天来,那个姬子能连连出手、抢夺档口。有几次,甚至直接砸了我京西分堂的暗库,将藏于其中的银钱尽数夺去了。”
姬子能?
这个人的名字,肖章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熟悉姬子能,不只因为他是“揽月楼”的常客,更是从楼内姑娘和往来客人那里,肖章是没少听说关于那厮的传说。
那个家伙是京城大户嫡子,他的两个姑妈都是当今那个老皇帝妃子。其中他的七姑妈,更是让老皇帝老来得子,如今正得宠。
仗着家里有两个皇妃撑腰,姬子能自建会社、豢养打手,又勾结朝臣、无恶不作。
半夜敲寡妇们、扒鳏夫裤子。把窑姐一顿鞭笞,再扒个精光然后扔到街上去。
为了夺一处宅子,买通狗官用尽恶毒手段,搞得一家七口人三天之内死于非命等等。
自从肖章进京赶考以来,听闻道的有关于那个家伙的恶行,没有上千、也得有个几百件事。
那厮总去“揽月楼”,其实不只是为了找乐子。
他每次去总是想要找些事端,其实是怕陈凤娇真的进了宫,从而让他姑姑失了宠。是在没事来找茬,故意在打压陈凤娇。
虽然对陈凤娇没有半分恩义可言,肖章内心深处甚至是有些讨厌那个老|鸨子。
但是李敬术对肖章恩大于天,姬子能每次找茬,师傅都被气的半死又毫无办法。…
如今听到那厮居然连昭烈堂都敢得罪,还敢抢人家的档口、夺人家暗库的钱,肖章心底里顿生一计。
“陈老板,你说的姬子能,可就是常去我们‘揽月楼’的那位?”装作不知详细的样子,肖章先是开口对陈宝德问了一句。
点了点头,陈宝德哭丧着脸道:“可不就是那个贼厮吗!”
得到确定性回答,侧望夏光裕、肖章脸色一沉:“夏先生,三千两保证金我可以少收一千两。我少收的这一千两作为第一个月的月钱,转换成我聘您做‘揽月楼’护院总把头的聘金。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接受?”
一千两,聘请一个护院总把头。
这是什么概念,便是朝中那些而三品的将军,一年也才收入个一千多两俸银呀!
肖章这话一说出来,陈宝德再次被惊得瞠目结舌。
可是夏光裕毕竟是老|江湖,他大为吃惊的同时,心底也在暗忖:陈宝德一提到那个姬子能,这边里肖章这小子就要少收千两银,换聘我做‘揽月楼’的护院总把头,这之中定有关联。
是什么关联呢?难道姬子能再大胆,还敢跑到当今圣上姘头那里去闹事吗?这种可能,应该不大吧!
那会是什么原因,让肖章在这个当口上、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思不得解,夏光裕看向肖章:“肖举人,您既非掌柜,更不是老板。您请我做总把头,这事儿怕是行不通吧!又为何是在陈斋主提及姬子能时,你才有聘我之意呢?”
“我花钱帮她请能人做总把头,以陈老板的个性,她绝对会万分开心的接受。”
悠悠淡笑,肖章道:“我请您,确是因姬子能那厮。因为近两个月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贼厮去寻陈老板的事儿,却把家师气得几将吐血三四次。我要你帮我镇住他,别让他再来气我师傅。”
李敬术对肖章的恩情,夏光裕来此之前,已经从他身后那个人的嘴里得知。
肖章此刻这样说话,让夏光裕意识到,这个落第的举人还真是个重情义的好儿郎。
不过心底给肖章点赞,夏光裕却不敢当场接下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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