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林林没有说话,把人送回去。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詹笑非常难堪,几次三番说话。
“你是不是非常看不起……”
“我其实有苦衷……”
到了住处后,费林林让詹笑洗个澡。
詹笑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人站在阳台,黑暗席卷了她,唯有手间夹着的烟那点猩红在明明灭灭。这是詹笑第一次见这个优雅得体的老板抽烟。
眼泪朦胧了詹笑的视线,她泣不成声:“你是不是会觉得我非常脏……”
费林林掐灭烟,轻声开口打断她后面的话:“抱歉,我看见你这里有烟,忍不住试了一下。”
她又问:“想听个故事吗?”
那夜风大。
费林林缓缓叙述。
有个被领养的小女孩,进入新的家庭后长期有一个困扰:于她有再造之恩的父亲对她格外亲近,动不动就是亲亲抱抱举高高,每次她洗澡都会听见父亲在浴室外面来回走的声音,脚步声来回拖沓,无比致命。一直到青春期,上了生物课后,她鼓起勇气跟母亲说,获得了一个巴掌。最可怕的是,母亲生了一个妹妹,妹妹干干净净、备受宠爱。
听完之后,詹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泪挂在眼角,要落不落。
她张了张嘴,而费林林把食指压在她唇前,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嘘。”
詹笑闻到了廉价的烟草味,是她平常抽的那一款。
费林林仰着头,示意她往上看,“今晚的月亮很圆。”
乌云密布,八月十五没有月亮。
费林林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临走之前跟詹笑讲:“还有时间,你可以回去看看妈妈。”
詹笑没有去看妈妈,反而是拿起水果刀削苹果,削到了手腕,摁在皮肤上。锋利的刀刃很快划出一个小口,血丝冒了出来。她像是用尽了力气那样,不慎让刀从手上掉在地上,砸在她的脚背,另外割破一块皮肤。
将近十二点,费林林慢悠悠开着车回去。
别墅还灯火通明。
悄声走进去,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陆延身穿睡衣,抱着京巴狗坐在角落里,昏暗的光线衬得这个人愈发阴郁。
他穿着睡衣却没有居家的温暖,脸上异常冷漠,唇角下压表示他此刻心情的不愉快。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夜梦回提出离婚前的冷淡关系。
这次冷战,导致他们错过了结婚纪念日,同为陆延生日。
“汪——”
那只白毛狗在陆延的暴力抚摸下尖叫了一声,反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陆延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把狗放开,敞开手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擅自离开?”
声线冷沉。
他的睡衣是绝望的深蓝色,映衬得这个人阴沉恐怖。
费林林的目光落在他栗色的手腕上,家养的狗还是比较温顺,没有下死口,牙印上冒出了血丝。片刻,她抬手把大灯打开,强烈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看你在忙,就没有打扰。”
“呵。”
陆延冷笑一声,嗓音低哑深沉,是万里挑一的男低音,语气却没有戏剧性的深情,反而是异常冷漠,“中秋节,你作为女主人却擅自出门,夫人,你的教养呢?”
这一定是费林林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人质疑教养问题。可是她好像没有那么恼怒,倒是带了笑,“抱歉。”
“连你妹妹都以节日的名义来找过我了,你呢?”
“抱歉。”
顿了顿,费林林补充:“是我的错。”
她长了一张上好的面皮,端着温婉的性子,语气总是平和谦卑。
虚伪得让人恼火。
陆延站起身,款步逼近。
费林林下意识往后退,只一步就到了墙,她微微皱眉,心想衣服也许会蹭上白灰。
看见她蹙起细长的眉,陆延眉心微低,胸腔如有猛兽镇压,干脆一步压在她身前。
他的脸近在咫尺,扑面而来的是男人强大的压迫感,费林林拧起眉头。
陆延动了动手指,想伸手把她的眉头抚平,最终只是收敛了心思,摆出冰寒的脸色。
为什么不质问?
去了哪里?
见了什么人?
为什么皱眉?
他有太多问题,却好像都太过越线,出口只剩下:“你在忤逆我。”
半秒后,他着重强调:“三番五次。”
也许是空调调得太低,整个空间都散发着冷气,冻得人手脚冰寒。
费林林为了不挨到白墙,稍微往陆延的方向靠了一下,感觉他浑身热乎乎的,就干脆搂上他的腰。
仰头,温声:“具体说说?”
她这样的举动让陆延无力抵挡,他竭尽全力压制自己想要回抱住她的手,语气仍旧又冷又硬:“私下置办房产。”
谈到冷战前的话题,费林林这次态度变得温和平静:“婚前财产。”
“为离婚做的准备?”
陆延突然怒声道:“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生气的时候,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破裂成怒容,剑眉飞扬,本就长相平凡的脸此刻像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费林林把人抱紧了,淡声:“为离家出走做的准备。”
知道她家的情况,陆延没有再追究,脸色却还是很沉,“下次,不可以在假期擅自出门。”
“抱……”
陆延突然拿开她的手,后退,拉开距离,声音冰冷:“别在我面前这么虚伪。”
费林林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道歉咽了下去,垂着眸看向地上两人的距离。然后,温声说:“我今晚回父母家了,跟去年今天一样,你在气什么?”
陆延气得说不出话。
高大的身影瞬间覆盖了她,压下去,吻进去,彼此之间的味道和液体在相互纠缠和交换。
良久,陆延带着浓重的呼吸凑近她的脖子,贴近她修长的天鹅颈,忽而咬了一口下去。
他哑声:“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你在把我当狗驯吗?”
两个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陆延脸侧是她的秀发,鼻尖上是她身上勾人的体香,他整颗心都在躁动,忍不住把人愈抱愈紧,恨不得把怀里的温香软玉融入骨血。对于怀中人,他真的恨得要死,明明是她先打破冰点的,明明是她先给甜头的,明明是她说过不生气的,可最后都是让他受尽折磨。
费林林叹了一口,“明天有空的话,我陪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
这话就像给陆延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他缓缓把人放开,破天荒丢弃外表的体面,说了粗口:“去你妈的狂犬疫苗!”
这句话出自陆延之口实在是言行过分异于寻常,费林林眨了下眼。
陆延自知失态,转身上楼,不料身后的人勾住他的小尾指。
“我怕狗,你可以帮我去厨房拿一下西瓜汁吗?”
那只京巴狗咬了陆延之后,知道自己犯了错,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趴在地上。
陆延内心挣扎了片刻,然后甩开费林林的手,冷声:“你爱喝不喝。”
他转身去抱狗了。
费林林想了想,决定把果汁留一会儿,跟他说了一声就上楼去。
不久后,有人敲响主卧的门,带来了两杯鲜榨西瓜汁,吸管是粉红色的。鲜红的西瓜汁里面有冰块,杯子外壁冒了一些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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