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找,有急用。”白俊梅的话里带着紧张的颤音。程占海听出了老婆的慌张,挤到字台跟前慌忙翻起来,“就搁在上面了,怎么就不见了,怎么了?”
冯海晨终于沉不住气了,焦急地说:“出事了!占海,你家来的杂人多,你好好想一想是不被谁拿走了?”
“啊呀!”程占海失声喊起来。“昨天上午,翠玲领着李子民的二小子李国荣过来,说给李国强取信,我见他在字台跟前站了会儿,也没见拿信,就走了。准是那小子干的!”
“什么!”冯海晨“噗嗵”一声坐地下,恐慌失色地说:“要出大事了!李国强可是咱们的死对头,那份文件准是他给柳四的。”
程占海咬牙切齿道:“李国强这混蛋,我饶不过你!”
“唉——”冯海晨叹了口气,面如土色地说:“事情都已败露了,现在骂还有什么用?赶快合计一下脱身的办法吧。”
白俊梅靠住字台哆嗦着,“光救济金的事,现在发下去,还能堵住那十一户人家的嘴。只是拨出箩卜带出泥,我害怕他们连县里拨下来的养殖专项补贴、植树造林专款、新建小学专款等一并牵出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账上除了四万新建小学的专款外,其它九万去向都不明。如果真被举报去,麻烦可就惹大了。”
冯海晨听出了白俊梅的弦外音,站起来,红着脸辩驳道:“俊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九万的去向怎么就不明,难道全我一人拿走了?你修建房屋的钱,办面粉加工厂的钱,给程笑笑买城市户口的钱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我也没有你拿的多。就算这些全算我头上,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五万,你呢?剩下的钱都去哪里了?”白俊梅不依不饶地说。
“行了!”程占海见要起内讧,急忙打断两人的话,“都火烧眉毛了,你俩还在窝里斗,还识不识大体!咱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冷静。仔细地想一想,村里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这些款项的事。假如知道了,咱们看用什么办法才能堵住他们的嘴,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对,对,还是占海站的高,想的也周到!”冯海晨连忙称赞说。“咱们不要起内讧,谁也不要眼红谁拿的多,赶快想办法把事态控制住,不能再让恶化了……”
三人密谋起了金蝉脱壳的办法。
冯海晨的独生子冯继富,在村儿里杀完猪,正坐着喝酒,听到父亲被柳四夫妇殴打的消息,一股怒气瞬间从胸口涌上来,骂了句:“王八小子!”提刀便直奔崔家小学去。
日期:2012-03-22 07:50:30
他见一群人围着柳四说长短,方美丽象得胜的将军一样站在人群中喋喋不休地骂,憋在胸口的怒气霍地从七窍升上来,握紧刀柄,照柳四的后背猛地一下捅进去……
柳四还来不及向后看,顿感后心发寒,浑身痉挛,嘴中一股鲜血吐出来,摇晃了几下就倒在了血泊中。
方美丽看傻了眼,张开的嘴愣的半天合不住。突然有人喊:“杀人了,快、快,冯继富杀人了!”她这才醒过来,猛地扑到丈夫身上,“他爸……”一声,声嘶力竭地号起来。
冯继富惶恐地看着满手的血和沾满血的刀,睖睁着眼,瓷人一样呆。
围观的群众急忙推走冯继富,把柳四抱起来,吆喝着向沙柳镇医院跑去。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柳四被冯继富捅死的消息,不到半小时就传遍了崔家村。柳四的儿子柳永强,听到噩耗后,提了一把劈斧,就直奔小学来。他在人群中没有找见冯继富,却与从白俊梅家出来的冯海晨碰了个面对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没等冯海晨走过来,痛心疾首的柳永强早已扑过去,甩起劈斧照冯海晨的头上“唰”地砍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劈斧接近冯海晨的头皮时,冯海晨一个“移形换位”把头躲过去,却没有来得及躲身体。只见一股鲜血一个弧形射出来,随着惨叫声,冯海晨的一条胳膊只连着皮肉垂下去……
日期:2012-03-22 20:44:02
马路上顷刻间又多了不少人,拉走柳永强,团团围住冯海晨,有救急的,也有趁机泄愤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有人说,众人头上的血有毒,大凡吃多了都没有好下场。有人说,干了十几年的村支书,看看,都干出什么成绩了,落了个这下场——那胳膊还能保得住?也有不知情的人胡乱猜测说,冯海晨这条老淫棍,老也老了,还不正经,爬在厕所见方美丽又圆又白的屁股就起了性,跑进去就把人家乱抓了顿。正好碰见柳永强,一路追赶来,一劈斧下去,连胳膊都没了……
突然有人喊:“让开,快让开!”
众人回过头,见冯继富持着一把杀猪刀从人群中冲进来,抱起冯海晨,声嘶力竭地喊:“爸……爸,你不要紧吧,咱们赶快去医院……”
暴雪横飞,鹅毛般的大雪一层一层地从天空挤下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众人正在踮起脚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突然,柳永强提着劈斧,气势汹汹的从人群中挤进来,仇视着冯继富,“你这个靠喝众人头上的血长大的混蛋,杂种,还我爸来!”言出手起,甩在半空的斧头一个弧型闪下来,等不及冯继富躲闪,就深深嵌进了他体内。冯继富努力扭过头,痛苦、仇恨地怒视着柳永强,一阵痉挛后,倒在了冯海晨身上……
柳永强转过身,围观的群众象躲丨炸丨弹一样,霍地给闪开一条路。
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乡亲们,这事与你们无关。从我爷爷那辈儿起,我们柳家就是安分守己的村民,虽然穷,吃了上顿没下顿,但那是因为天灾没收成,我们家没有出过一个偷人抢人的。这几年,县里给咱们村儿拨下来的救济金,那可是救命钱,我们家虽然一次都没领过,但也没有和村委会闹过事。吃不饱穿不暖,我能忍。我爸我妈只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拿着证据跟这老狗日的争取点县里给的救命钱,就是相互撕打辱骂了,也没有要了谁的命。冯继富这杂种,竟拿刀杀死了我爸,天理难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牵连了大家。你们站着谁都不许动,我先把这老贼送医院,完了就去派出所。只是我的老娘和妹妹,求大家看在我往日对你们好的情份上,就帮我照顾一下,我给你们磕头了!”
柳永强痛苦地讲完他留给村里人的话,跪地磕了三个头,抱起冯海晨,就急急忙忙地跑起来。
说起沙柳镇,在西梁县的十二个乡镇里,是穷的出了名的镇。而崔家村,则是这个镇里最穷,最需要政府扶持、救济的一个村儿。也不是这个村里的村民不务正业,自改革开放以来,村里原有的水利等基础设施,被破坏的一样都不剩。包括抽水用的柴油机,早已被“手急眼快”的十几家人砸成了十多件,能打制农具的用来打制农具,打制不成的,放在家里等用得着的时候用。反正是公家的东西,要拿大家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完整地拿回去。哪怕是抽水用的一根钢管,也要截成好几段,派不上用场,就拿到铁匠铺,打刀具,制斧头,也都是好钢。就连机井里的水泥管,也被村民们一个不剩地从几十米深的地下挖出来,拉回家,放饲料,储粮食,变着法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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