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说过很多话,你偏记住了这句,你大可问问你弟弟,那日我还说了什么?我说没命出去找到入口又如何?我说让许大他们进来,你们在里面守住裂缝;我说鬼魈帮怎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我还说那山坳中的地面不同寻常,不是普通的山地该有的样子,没有碎石,没有草木……我还需再重复几句吗?这不是明摆着山坳中有机关陷阱吗?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弟弟,那么多明显的特征,为何他只知一味的往里冲?”
顾左被问的强忍着怒火说:“顾右如何轮不到你来说嘴,我只问你……”
“我没工夫说谁,只是就事论事,你觉得我能找到地下入口,理由就是顾右说过些什么,那我只能说出我知道的和你们不知道的,你觉得我知道地下入口在哪没有用,要我真的知道才行,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做给谁看?让司尊觉得你聪明?有智慧?歇歇吧,除了愚蠢,我没看到你们兄弟二人不同的地方,哦,还真有,他武功确实了得,你呢?有何可用之处?”
顾左已经怒极,之前众人商议如何找到地下入口,顾左仔细问了顾右吴晨的一举一动和说过的话,便确信吴晨定会知道入口在哪里,还信誓旦旦的与陈忠这般那般的好一通推断,可吴晨却不配合,不仅不懂得尊卑,且出口便是质问,顾左忍着怒火转身朝陈忠抱拳说道:
“司尊!吴晨谎话连篇……”
“你说的便一定是真话?”
“你怎可一再打断他人言语?!真真是乞丐,一点礼数不懂!”顾左扭头怒视着吴晨。
“你现下侮辱我的时候说我是乞丐,等我说我只是乞丐的时候,你又会质疑说我的身份必不会这么简单,话到了你嘴里真是全都由得你,黑白想如何颠倒着说只随你的意。”
“你……”
“司尊!”吴晨朝陈忠抱了抱拳说:“山坳之事确实匪夷所思,他们想不明白有情可原,但见过之后不懂深究便是他们的不是了,我能救他们一次两次,怕是没本事再救第三次,哪怕很多事情的答案便摆在那里,他们双目好似失明了一般,愣是看不到,一遇到难题就把我提溜过来,没用了便弃置一旁,我若猜想的没错的话,现下顾左很想把我拉出去打上几板子,不会打死,活罪却不易受!好叫我明白明白,我是谁!我若是不明白,便正好合了顾家兄弟的意。”
吴晨说罢,眼神犀利的看向顾左说了一个字:“蠢!”
顾左顾右两兄弟乃是双生子,自小便跟着陈忠,从哪来的,亲生父母是谁,兄弟二人不知,没被净身入宫也算是二人有造化,一个能文,一个能武,陈忠便将两兄弟当做左膀右臂,虽算不得最亲信的人,却也是能近陈忠身前,可说上几句话的人,这便足够了。
顾右并非莽夫,他怎会看不到吴晨机敏之处?他是为自家哥哥着想,吴晨不除,将来势必会威胁到顾左的位置。
顾左更是人精,只听了顾右简单说了几件事,便已经心生杀念!昨晚没有给吴晨和大头松绑,又饿了一夜,便是顾左的主意,只因这次陈忠交给他的差事,他没有办成,陈忠虽是没说什么,但顾左顾右跟着陈忠的时间太长了,陈忠脸上任何一种表情,哥俩儿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昨晚成心忽略吴晨,便是想着今日趁吴晨被绑了一宿,饿了一宿,言辞之间必有怨气,顾左也好抓住机会,即便不能即刻杀了吴晨,也能先让吴晨受些皮肉之苦,一旦吴晨心中对陈忠生出怨怼,后面便好办了。
可吴晨没给顾左机会。
陈忠听完吴晨的话,微微扭头看向顾左,问:“你想对他用刑?”
顾左冷汗都下来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对,陈忠老奸巨猾,吴晨刚才所言又句句诛心。
关键时刻,吴晨给顾左留了一条路,他没用顾左答话,而是岔开话题说:“司尊可有想过,为何鬼魈帮的人一开始想着杀了我们,后来却是跟在后面?”
“因为……你?”
“我只是一方面,鬼魈帮常年藏身于深山之中,帮中能有多少人?老弱病残谁来养活?只靠那些因缘分帮人驱鬼而得的银子吗?恐怕是远远不够支撑鬼魈帮,他们必定还有别的法子。”
“你那日曾说过,等你想明白了再聊鬼魈帮的事,看样子你想明白了?”
“是!鬼魈帮藏身深山之中,不与世人过多交往,若是出来,不论白日黑夜都戴着各种面具,可见他们并非不与世人交往,而是世人不知罢了,他们摘下面具谁能认得?而深山中有何物能够让鬼魈帮不肯出山?我认为他们不过就是一些……盗墓贼!且不是我们兴国人。”
“哦?”
“我也是昨晚才想到的,司尊必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调兵前来安平县。盗墓贼盗取墓中珍宝,珍宝当不得吃喝,可皇城探事司并没有发现大量前朝古物流传世间,盗墓所得哪去了?”
陈忠眯着眼睛,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吴晨良久才说:“你们都下去。”
只这几个字,顾左的心就凉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那两个小太监,陈忠问的直接:“你是何人?”
吴晨径直坐到扶手椅上,先是翘起了二郎腿,随后叹了一口气说:
“说出来司尊未必会信,但我还是得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会来到此处,犹如做梦一般,醒了我便在安平县了,之前的事也都不记得了。”吴晨两手一摊:“说实话,我不想待在这里,可又不知道能去哪?身无所长,唯有脑子好使一点,所以那日司尊问我是否怕死,我说不怕,回答的丝毫没有犹豫,因为了无牵挂嘛,经过这几日,我感觉我就是来护着司尊的,不然何故在此?”
最后一句与陈忠的梦境倒是符合,陈忠很自然的便信了,哪怕吴晨说的含糊不清,他只当是吴晨有难言之隐,并没有刨根问底,想着慢慢查实。
陈忠又问:
“你为何能找到山坳?”
“刚我也说了,就脑袋好使,司尊请想,山坳是真实存在的,我进去了,结结实实的踩在山坳的地上,假不了,既然存在,那便就在山中,之前顾右他们找不到,一方面是不知道山坳的样子,如何能寻到?二是山坳隐藏的极好,肯定不是搜山能找到的,我就想若是如此,山坳最不可能在哪?”
“你找到山坳并非因为你懂得五行八卦,奇门遁甲?”
“我上哪懂这些去?刚也说了,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就是推断出山坳肯定在,也定是离得不远,剩下的便是运气了,我运气不错。”
“你当真不知地下入口在哪里?”
吴晨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很严肃的说:
“我当真不知,我可以推断出山坳入口的位置,但这次顾右带人失手碰了机关,又没有完全触碰,以至于山坳卡在那里,不会再动了,山坳中有个土堆,尸体大多都是在土堆旁边,我推断应该是进去的人都以为土堆是地下入口,但也许入口跟土堆根本没有关系,我是不知道如何找到地下入口,但,我觉着鬼魈帮的人会有法子。”
陈忠听罢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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