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够了。”宋固果然被吴晨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如无外力逼迫,这处人家不会只留下尸骨,活人却跑了,能让他们如此惧怕的,能有谁?若是验出尸骨生前死因,便更要与蒋县令好好说一说了。”
“即便是验出死者全是被打死,也有可能是逃走之人所为,蒋县令怕是一句不知便能遮掩。”
“逃走之人若是做过此等恶事,剩下的那些女子又怎肯这般听话的跟着逃?出了这处宅子,但凡一人呼救,说出宅中有尸骨,老夫妇死罪难逃,他们哪来的胆子?若真是那夫妇二人所为,那也该全杀了再跑,可这些女子女童可都是他们的银子,为何要杀?”
吴晨还想说证据链不完整,可看到宋固胸有成竹的表情,他突然明白,这里与那里不同。
下午,安平县县衙内。
县衙大堂前东为押司房,是押司,录事这些小吏日常工作之所,西为牢房。
大堂中间北侧为县令审案暖阁,穿堂而过,便是二堂议事厅,平日里蒋山与佐官,书吏处理公务,会见宾客之所,如今议事厅中只有三人。
蒋山披散着花白的头发瘫坐在地上,他本是跪着的,但身体已不能支撑着他跪着。
宋固坐在上首的位置,吴晨站立一旁。
“本官并未升堂,你可知为何?”宋固严肃的问。
蒋山浑身颤栗着,没有答话。
“县衙前院有戒石碑,上书: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日日可见这十六个字,却置若罔闻,你长了个天大的胆,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来日你有何面目下去见你蒋家祖宗,又让你蒋家子孙如何苟活于世?!”
蒋山呜呜痛哭,趴在地上喊了两声:“冤枉啊,冤枉。”
“你既喊冤,便说说你哪里冤枉!”宋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蒋山吓的浑身一激灵。
“说!”宋固底气十足的吼了一声。
蒋山呼吸有些急促,他慢慢坐起身,眼睛一通乱转之后,开口道:“宋提刑应知,那户人家实际上便是人牙子,或许有些行径遭人记恨……”
“记恨?若是记恨那也该只杀那夫妇二人,为何连五岁的稚童都不放过?且若是因仇恨起,那便应该使出刀剑,怎会一板一板活活打死?他们寻仇的时候不怕被外人听到?不怕你这个父母官抓他?况且还留了活口,他就不怕活口击鼓喊冤?”
“或许是,是,没来得及,对,没来得及,那夫妇二人必定是逃出去之后,还没来得及回来便死在外面,至今未找到尸骨。”蒋山分辨道。
要说蒋山这一日过的,那可真是犹如炼狱,他以为回到县衙便可着手安排,他先要命人传信给京都的高太尉,哪怕交上全副身家,也要拦住皇城探事司的人查下去,还要传信给家中兄长,将自己送回去的几名亲随杀了,然后再命人出城前去寻找老夫妇,务必要在探事司的人找到之前,杀掉!
可惜,他回到县衙便被探事司的人看管了起来,莫说写信,传话,便是一日三顿饭都省了。
蒋山怕到骨子里,若是别的官员还好说,偏偏是皇城探事司,他一句抗议的话都不敢说,只能暗暗祷告,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堆白骨而已,他们查不出任何实证。
巧了,来了个能查验白骨的宋固!
“你怎知院中的尸骨中没有老夫妇二人?宋提刑可未曾说过。”吴晨突然开口了。
蒋山一愣。
宋固冷哼一声,厉声道:“只有凶犯知道院中埋的是谁,跑的又是谁!”
蒋山浑身发颤。
吴晨走到蒋山身前,蹲下身子,盯着蒋山的眼睛低声问:“你可还记得玉莲?”
蒋山身子不颤了,他惊恐的看着吴晨。
“玉莲让我带话给你,她每一日都在你身边,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晚上,你至今还有一些恶习,你那几个小妾都知道,只要我们将她们叫来,便可让天下人知晓,你这个年过五旬,饱读诗书的县令,晚晚都要她们轮番伺候你,如何伺候,你知,小妾知,玉莲也知。”
蒋山双眼一闭,直接瘫倒在地。
宋固哼了一声,喊了一声:“人来!”
一盆冰水落身,蒋山悠悠醒来,睁眼便看到吴晨坏笑的脸,吴晨又低声说:
“醒了?你做过什么,玉莲都知道,当时都有谁在场,谁动的手,何年何月何日动的手,玉莲都知道,我便也都知道,你现下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探事司可以即刻将京都那几个人,就是跟着你动手的人抓了,严刑拷问之后,你跑不掉,若是再找到老夫妇,你便更无翻身的可能,你猜这两件事,我们有没有在做?你自己认下和我们帮你证实,还是有区别的,要不,宋提刑也不会没有升堂。”
蒋山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吴晨,像是在用仅存的那一点点智商思考着该怎么办。
吴晨又笑了笑,低声道:“玉莲说你存了些药材,能使人癫狂的药材,只要抄家……”
蒋山又晕过去了。
宋固很是好奇吴晨都说了些什么,能让蒋山吓到晕过去两次,吴晨站起身说:“将推断当实话说,他果真做了,自然怕了。”
宋固点点头。
等蒋山再醒过来,已无半分抵抗之力,宋固问什么,蒋山便答什么。
吴晨慢慢走出议事厅,站在廊下对着院中轻声说:“走吧,大仇必定能报!来世,投胎个好人家,嫁与良人!”
玉莲若隐若现出现在院中,她不似刘根一样面带微笑,竟是眼中带泪,一束光落下,眼前人迅速消失。
吴晨抬头望天,感慨之下刚要吟诗一首,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头疼难当,他皱眉忍着,好在只一会儿功夫便好了,他呼出一口气,感觉身上又有了一些力气。
宋固留在县衙,他有很多事要做。
吴晨回到宅子直接去找陈忠了。
这次陈忠没有让吴晨等,即刻屏退其他人让吴晨入内。
“如何?”陈忠上来就问。
“蒋山已经招供了,我确实没想到会这般快。”吴晨躬身答。
陈忠呵呵一笑说:“我已告知宋固凶手是蒋山,怎会不快?”
吴晨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皇城探事司知道任何官员的私事都不需要给出理由,就是这么牛气!
“山坳中……可问出点什么?”陈忠又问。
吴晨自知当初找陈忠查玉莲的案子,找的借口便是为了打听山坳中的事,如今案子查明了,可他还没想好怎么编,这事儿不好编啊!
“司尊,山坳中怨气极重,想来这些年枉死之人不少,我上次便看到了很多,但是,外面的鬼魂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应该是被什么阵法困住了……”
陈忠点头说:“那山坳确实有阵法,我命顾左去请袁天师,可惜,袁天师不给我这个情面,你有没有破阵的办法?”
吴晨摇了摇头问:“鬼魈帮的人没动?”
“边关今日已经开战了,但鬼魈帮的人没动。”
“怕是有蹊跷。”
“只一味的等鬼魈帮的人动,怕是不行,我担心他们另有打算,所以,你要想办法破阵。”
吴晨挑了挑眉说:“我今晚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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