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宗和猴子两人抬着门板飞快地赶了上来,跟着李才,拼命地向前跑去。
“妈,妈,儿子来了”李才越跑,哭得声音越大。怀中的朝正闭着眼睡得好象很安详,胳膊被父亲夹抱着,食指依然崩得直直,对着前方。
“呜呜”身后好远的地方,孙兰抱着阳正,一边抹眼泪,一边踉跄地追赶。阳正已经醒了,不解地看着妈妈。
日期:2010-04-03 19:49:29
跑出了村子,穿过了铁路,经过大片光秃的土地,李才看见前面不远方的地上躺着一位老太太,越来越近。
“妈,妈”李才的声音抖然提高,脚步加快,三两下的就跑到了面前。老太太平躺在地上,两手放在身边,花白的头女已掉了一半,上面沾满了灰尘,却很整齐地梳理着。老太太头朝着南方,枕着那根陪了自己几十年的拐杖,地上有挣扎的痕迹。
“妈啊”李才把儿子放在一边,哭着抱起了母亲。妈妈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她挣扎着把头朝向南方,那里埋着自己的父亲,生要同室,死要同穴,这是妈妈在提醒自己。她还挣扎着把自己的头发理了理,虽然她已看不见上面是否干净还是沾满灰尘,她只知道自己要尽可能干净整洁的去见老伴。
“大娘,婶啊”马宗和猴子赶了上来,他们看见李才的举动,就心知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也落下了泪。
“朝正,朝正,儿子,儿子”刚赶上来的孙兰叫道。李才回过脸来一看,儿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刚伸得直直的手指弯了下来。他把手往朝正鼻子下一放,儿子的气息全无。
“儿子,儿子”李才忙放下母亲,用力地掐小朝正的人中。
“儿子,儿子,朝正,朝正”孙兰的哭声又大,马宗也焦急地叫道。
“大,妈”顽强的小朝正又睁开了眼,声音很小却相当清晰地叫了出来。
李才心里一宽,祖孙俩一定要留下一个。
“看,婶睁眼了”猴子惊奇地叫道。李才忙转过脸,他看见妈妈的眼睛半睁着,眨了一下,里面满是关受。他再看,妈妈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脸上依旧是他熟悉的慈详笑容。
“你看见我妈睁眼了?”李才问向猴子。
“是的,我看见了。”猴子肯定着。
“你看见我妈睁眼了?”李才问马宗。
“看见了。”马宗也承认。
“妈,妈”李才摇晃起了母亲,而母亲一动不动,任由他怎么摇晃,也不改变嘴角那抹微笑。
“抬老太太回家吧”马宗建议“她看见朝正没事,心事已了了。”
李才看着抱着朝正的马宗,点了点头。他把母亲放好,自己退后几步,站直,再恭恭敬敬地跪下,给母亲磕起了头。
“妈,您老放心去吧”李才脸上的泪水又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也不擦“朝正好好的,儿子一定会把孙子们都养活。您老就放心去吧。”
“妈,媳妇给你磕头了”孙兰跪下了,她按着阳正也磕了个头,阳正哇地哭了出来。
“奶,奶”朝正虚弱地叫着,在马宗怀里往下蹭。马宗放开朝正。朝正滑落下来,用力地跪好,然后重重地给奶奶磕了个头,就趴在那不动了。马宗忙上前扶好。
老太太不是剑之晶村第一个被饿死的人,之前村里已有人零星地死去。但她是李才家里第一个被饿死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这事之后,李才想方设法找到了份在粮站的工作。几代贫农的他有恃无恐地偷盗起了粮食。他想好了,为了孩子老婆能活下去,就算被千刀万刮,他也认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天有眼看他可怜,还是他那根正苗红的身份确实有很好伪装作用,总之,在那最艰难的几年,李才不仅将媳妇和两个儿子养得肥肥胖胖,还能够再生一个女儿,并且间或救济一下乡邻。
日期:2010-04-04 14:33:42
至于别的老实巴交人家,那怎一个惨字了得,光饿死绝户的就有好几家。死到最后,人都死得麻木,死得精神反常了,大家在一起不是讨论明年是否有收成,而是讨论谁明天还能来这晒太阳。张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敞开牛皮胡吹的。马宗虽然遵纪守法,但每日并不坐以待毙,总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多搞点吃的让全家老小度过难关。因此他一看把弟无所事事的在神吹胡侃,气就不打一处来。今天一见张宙吹牛说敢给死人喂饭,他就计上心来。
马宗走上去激将把弟说他不相信。吹牛的人一般在没人答理的情况下,自己吹两把过过瘾就算了,可一旦有人顶杠,哪怕就是癞蛤蟆垫床腿,力有不逮也要死撑下来。两人在一堆懒汉的做证下,除了现在饭比较金贵,改成喂水外,别的都照张宙所言。张宙体谅把兄,输了的人也没啥大损失,就是背着赢的人在院子里转一圈。
当晚张宙大模大样的提着一坛子水往老陵地走去,一群看热闹的人远远跟着。
来到说好的一具新尸体面前,张宙蹲下身子。传说人刚死没几天时,魂魄还对自己的肉身恋恋不舍,张宙为了表现自己的大胆,故意选中最近死的尸体。他看着尸体黑乎乎的面孔,礼数不缺,作了个辑说:“老兄不要见怪,小弟与人打赌给你喂水,就权当水酒祭奠吧。”那群看热闹的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张宙举止古怪,都想莫非他常年在外学得一身法术不成。
张宙礼毕,就把水倒进随身带来的碗里,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随意地递向尸体的嘴。说也奇怪,碗到了尸体嘴边,那尸体竟然张开嘴,汩汩地喝了起来。这一下,张宙的汗毛集体站立,直直地想拔地而起。吹牛这事一般人干不来,因为它需要有资本。张宙敢吹嘘自己能给尸体喂水,本身也是具有一定胆识的。他心道,莫不是碰到了传说中的诈尸?心下虽然慌张,但手上依然有条不紊地喂水。他边喂水,边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乱吹牛了,谁知道吹出个什么好来。把兄说得对,枪打出头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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