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活下来的,只剩刚强。
“我们理应拥有一切!”
在站满了草原勇士的大营中,他们振臂高呼。
“我们理应拥有一切!”
人群的前方,那个名为纥奚青的男人也在大声呼喝着。
“为什么我们要吃苦!为什么我们要受冻!为什么我们的老人和孩子要死在寒风里!为什么灾难总是会降到我们头上!为什么!”
“我们也要吃粮食!我们也要住大屋!我们也要温暖的土地!我们也要活下去!”
“我们也要活下去!”
草原勇士们看着那个名为纥奚青的男人,眼中尽是狂热。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名为纥奚青的男人,压下了手臂。
“带好你们的武器,练好你们的技艺。”
“天不给我们的东西,我们自己去拿。”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草原勇士们便纷纷走向了自己的编队,他们会一支一支的开往南方,去到那些软弱的陈人所居住的地方,用他们手中的刀兵,用他们那条寒风也杀不死的性命,从懦弱的陈人手中,拿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而作为这支战锤的原主人,那一名草原勇士被编入了纥奚玄的队伍,这名草原勇士颇为兴奋,他知道纥奚玄是纥奚青的弟弟,能够在这支队伍中历练,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被选入纥奚青的亲卫军,成为翱翔在青空之下的雄鹰。
但这名草原勇士没想到的是,纥奚玄,这个如同雪地巨熊一样强壮的男人,居然会被人一个照面就斩下了头颅。
一夜之后,杜乘锋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
之前的时候,由于之前在杨氏祠堂的那场经历,他一直都很在意“磨刀”这件事,因此在准备处理那些战锤骨朵的时候,也习惯性地想要使用磨刀石——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锤头怎么可能磨得出刃口。
可现在的话,他却是已经想明白了。
与其说是“磨刀”,倒不如说是“兵刃保养”来的更为确切一些。刀有刀的磨法,剑有剑的磨法,而换成鞭锏锤挝,其养护的办法,就更是不同。
但究其根本,所谓磨刀的本质,却都是了解兵刃的状态,修复兵刃的暗伤,探知兵刃之上的每一处痕迹。
只是这个过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多少有点危险。
“呼……”
擦拭完最后一柄骨朵之后,回过神来的杜乘锋长出一口气。
出乎他的预料,打磨这几十柄战锤骨朵所消耗的精力,却比打磨那些弯刀还要多——而究其原因,却是因为这些战锤骨朵原本的持有者,普遍比那些弯刀的持有者强了一筹,杀得也更多些。
这令杜乘锋颇为意外,原本他还以为应该是那些使用弯刀的胡人杀戮更多,而骨朵这种看起来极为简陋的武器,使用者必然是更为弱小的杂兵。
可谁能想到,漠北草原的算法完全是两码事,那些有点家底的人会在上战场之前为自己准备一把弯刀,但那弯刀却未必能见几次血,反倒是那些穷到连弯刀都买不起的草原勇士们,才更乐于疯狂的挥舞手中的骨朵,打碎一个又一个对手的头颅。
“人不可貌相啊……兵刃也一样。”
杜乘锋不由得一声叹息。
不过比起眼下这些兵刃本身,他更在意,刚刚从兵刃上看到的那些东西。
每当他打磨好一柄弯刀,他都能听到一次纥奚青的演讲,每当他擦拭完一柄战锤,他都能感受到一名草原勇士的狂热——这些胡人并非只是什么无脑劫掠的散兵游勇,他们对于纥奚青的忠诚甚至堪称疯狂,但凡是有些志向的草原勇士,都将为纥奚青效力当作一种荣耀,而在纥奚青的命令之下,他们甚至愿意去死。
这也让杜乘锋对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有了更深的认知。
那不止是一个魔神一般的人形怪物,更是一个有着极强号召力的领兵大将。
“怎么好像越来越难打了……”
一想起那些草原勇士们在大营中举臂怒吼的样子,杜乘锋的心底就是一沉。
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这样的怪物,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杨家堡这边的消息也封锁不了多久。以纥奚青的敏锐,恐怕很快就会发现自家兄弟出门练兵却迟迟未归这件事。
不够,力量还不够。
就算他已经掌握了将肉体当作兵刃打磨的方式,有了一份能够从根本上提升战力的办法,但这个办法见效的速度终究也还是太慢了。
更快,还要更快,他还要一些更快的办法。
而现在,却有一条捷径正好摆在他的面前。
只要拿起手边那把带着古朴花纹的大斧,多砍一些……
“你老实点。”
大刀敲在斧刃上,杜乘锋那原本想要杀人见血的欲望登时便消失无踪。
不过这一次,斧头虽然确实老实下来了,但杜乘锋的心却没能彻底安静下来。
纥奚青那凶悍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面对这种几乎看不出任何弱点的强敌,任谁都无法做到真正的心平气和。
难道那纥奚青真的就跟他弟弟说的那样,是无所不能的全才?
“应该不至于,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杜乘锋决定还是先别给自己压力,去想点轻松的事情乐呵一下。
比如,清点一下这次打磨的收获。
或许是因为晦气弯刀被他丢出了门的缘故,这一次他的收获可比之前要好了太多,这些骨朵战锤不止为他带来了相当丰富的,打击类兵器的使用技巧,其中更是还有不少兵刃上,都带着漠北汉子们打熬身体的独特法门。
想来也是,骨朵战锤没尖没刃,还想伤人,那确实是需要有足够的力气才行。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这些打熬体魄的办法,过于严苛。
有的是扛着原木在冰天雪地中跑步,有的是在寒风中用身体撞击大树,有些放羊的草原勇士,会将几十斤的羊扛起来作为锻炼器械,更有些草原勇士干脆没事就挥舞大棒,从十斤左右的木棒,一路挥舞到上百斤的沉重铁棒。
当然,上百斤的沉重铁棒肯定不适合拿来上战场,可身体一旦习惯了这沉重的分量,等到作战时再换回骨朵战锤的时候,那就是极致的轻便,一把骨朵抡起来迅捷如风,甚至都能快过刀剑。
也就是在经历了如此严苛的训练之后,那些漠北勇士们,才能将自己打磨的如同铁一样刚强。
不过对于杜乘锋来说,这些却都还好,起码相对于之前学到的“日挥三千剑”这种极端练法来说,这些草原勇士们的训练办法反倒看起来更为靠谱,也更有可行性。
要和铁硬碰硬,那就必须要将自己打磨成精钢。
这一刻,杜乘锋已然决定了,他要将这些所有的训练办法,全部都尝试一遍。
他想要看看,自己意志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来!继续”
可就在杜乘锋准备在休息之前,再打熬一遍筋骨的时候,却有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知道小院可以不敲门就进,那自然不是陌生人,只是杜乘锋没想到的是,来的却不是跟他更熟的李木匠,而是跟他不太熟的老头杨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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