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一点多了,段铁被喝得不省人事。
唐曼拿起段铁的手机,找电话。
什么大爸,二爸 ,三爸,大妈,二妈,三妈……挺乱套的。
还有一个叫混蛋的,唐曼就打了混蛋的电话。
“喂,混蛋吧?段铁在老巴家串巴,让我干倒了,你过来接。”唐曼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看段铁的手机,照片,只有一个女孩子的,长得挺漂亮的,各种,几百张,都是,看来这个段铁还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
进来人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唐曼心想,这就是段铁叫的混蛋?
“丫头,我就是那个混蛋,我是他爹,十二年没来往了,我也送你回去吧。”这个男人说。
唐曼都懵了,直摆手,说自己行。
管自己爹叫混蛋的人,恐怕这是中国第一人了,有那么恨自己爹的吗?
段铁被架走了,唐曼回家,黑猫在窝里睡着了。
她过去,打了它一下。
“睡了?也不说声谢谢。”唐曼有点喝多了。
黑猫没理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换了一个姿势,又睡了。
唐曼第二天上班,起来晚了,晚了一个多小时,郗婷已经进化妆室干活了。
唐曼匆匆的进了化妆室。
“你身上这么大酒味,这是喝了多少?”郗婷说。
“遇到一个奇葩的人,就多喝了点。”唐曼感觉腿发软。
“好了,你回办公室休息,承蒙师傅的关怀,今天就一个活儿。”郗婷说。
唐曼回办公室的沙发躺着,牢蕊就进来了,后面跟着主任乐梅。
“来晚了,还躺在这儿睡觉,乐主任,怎么处理?”牢蕊阴着脸。
“场长,没耽误干活就行了。”乐梅说。
“少跟我这儿买好,我不吃,处理。”牢蕊走了。
唐曼被罚款五百块钱,她觉得应该罚,如果死者等着火化,那么就要别的化妆师干这儿活,不公平。
郗婷出来了,说:“我想请师傅和你喝酒,说点事儿。”
郗婷的情绪,唐曼能看出来,还纠结张然的事情。
“那你去说吧,我没意见。”唐曼喝茶水。
郗婷收拾完,出去了,十多分钟后回来了。
“师傅说,让我们先去唐色。”郗婷拎着包往外走。
唐曼半天才出去,上了郗婷的车。
她手机就响了。
“唐曼,你真可以,让那混蛋送我回家,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是段铁。
“你有病吧?我好心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家,你还怪我了?我知道混蛋是谁?我以为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过我也奇怪了,你几个爸,几个妈……”唐曼说。
“唐曼,唐大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了。”段铁挂了电话。
唐曼想笑,没笑。
唐色,点菜,上酒,牢蕊就进来了。
“什么风口?”牢蕊问。
“师傅,小婷恐怕是兴师问罪了。”唐曼说。
“是,但是是问,不是问罪,人都说,她是你们两个做了手脚,让张然师傅疯的,什么原因,有很多种,就一件事,张然当场长的时候,办公室总是有哭声,还有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人,在走廊的尽头,这也许是张然师傅疯了的原因。”
郗婷说完看着她们。
牢蕊说:“小婷,我知道,张然毕竟给你当过师傅,你这样做,说明你还是有一个有义气的孩子,这件事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不做任何的解释,以后能明白,而且,我也不准你再提这件事。”牢蕊倒上酒,喝酒。
唐人进来,给加了两个菜,说是新创的菜。
唐人竟然坐下了,自己倒上酒。
“谢谢牢姐,照顾唐色的生意。”唐人把酒干了。
“滚蛋。”牢蕊说。
唐人就滚蛋了。
牢蕊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就是看不上唐人。
“小曼,明天你早晨去县火葬场帮妆去,找马平师傅。”牢蕊说。
郗婷的脸色一直是阴着的,这个结,恐怕是一时半会的也解不开了。
县火葬场让帮妆,恐怕也是有麻烦的妆了。
是什么妆,唐曼问了,牢蕊说,过去就知道了,她现在也不清楚是什么妆。
唐曼心里没底儿,没有师傅在身边,总是觉得自己不行。
第二天,唐曼去了县火葬场,找马平。
马平是县火葬场的老化妆师,五十多岁,头发全白了。
办公室里,马平在抽烟。
“马师傅,我是唐曼,我师傅让我过来帮妆。”唐曼说。
“哟,是小唐师傅,别急,休息一会儿,喝口茶。”马平很客气。
唐曼没有喝马平倒的茶。
“您别叫我小唐师傅,叫我小唐就好了。”唐曼还不敢以师傅自居。
“那请跟我来吧。”马平站起来。
带着唐曼进了化妆室,这里的化妆室很破旧了,有点寒酸了。
停尸台上蒙着尸体。
唐曼放下化妆箱,掀开尸体,一愣,马上盖上了。
尸体腐烂了,上面有尸虫。
“怎么会这样呢?这是冬天。”唐曼问。
“自杀死在家里了,家里的温度高,送来就这样,明天火化。”马平说。
“那这活您马师傅完成是不成问题的。”唐曼说。
“没办法,人家点了你的名,让你来化妆。”马平说。
“那送到市火葬场不就行了吗?”唐曼说。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对不起,您忙着吧。”马平出去了。
唐曼坐在一边,把烟点上了,头皮发麻。
她把工具箱打开,把手套又加了一层。
清尸,把衣服全部剪开,唐曼还是哆嗦了一下,尸虫很多。
喷杀,清理,用了一个多小时。
穿上衣服,剩下的就是脸部的妆。
她出来,走到院子里透气儿。
马平就过来了。
“小唐师傅,真是辛苦您了,这是家属给你包。”马平把包递过来。
“等我完活的。”唐曼休息了一会儿,返回去。
唐曼又换了手套,加了两层。
清理面部,让面部干爽,然后清腐烂的地方,见骨了。
被上尸泥,上妆。
一直到中午,出来。
“马师傅,您去看一眼。”唐曼洗手,换掉工作服。
马平带着家属去停尸间,化妆间家属是不让进的。
化完妆的尸体运尸工会把尸体运回停尸间。
二十多分钟,马平进来了。
“小唐师傅,您真是牢师傅的徒弟,在县火葬场,恐怕是没有人能比了,要不您过来到县火葬场,带带他们。”马平说着,把包放到桌子上。
“不能吧?县火葬场也有老师傅。”唐曼说。
“唉,现在谁愿意来火葬场呢?一些人都走了,老师傅也没有几个人了,而且技术也是老技术了,断代了,唉。”马平说完摇头。
唐曼拿着包,上车,开车回家,洗澡,然后给牢蕊汇报。
“我知道了,马师傅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说的,让你到县火葬场帮带,也不错,明天就去那边上班吧。”牢蕊说。
“师傅,你,你……”唐曼没有料到,牢蕊还真的听了马平的话。
“你什么?这是给你锻炼的机会。”牢蕊火了,把电话挂了。
唐曼感觉被抛弃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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