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珺顿觉伤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三臭、四臭都成家立业,搬出去住了。小五、小六给衙门当差,也算沾了朝廷的光。幸亏太子爷怜悯咱家,安排在城里住了。”
萧珺陪着二老,张轲问道:“孩子,老朽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舅舅但讲无妨。”
“你这次到江陵,有没有看到你叔父安平王萧岩?”
张轲这一句话,到让萧珺心里警觉了起来,皇室宗亲皆已见过,唯独不见安平王萧岩。
再想想二皇子萧瓛那冷漠的脸色,萧珺说:“舅舅提醒的是,我心里自有打算。”
萧珺命人奉上江北带来的礼物,酬谢二老,攀谈半日,便回了行宫,但是一路上对二哥萧瓛、安平王萧岩,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与萧珺回乡探亲想必,最不安的其实是安平王萧岩和二皇子萧瓛,这叔侄二人对民间传言迷信的善恶难辨,依旧相信萧珺二月生的孩子,必克父母。
萧岩这两日十分顾忌,等二皇子萧瓛一到,叔侄二人立刻转到书房之中,商议对策。萧岩问道:“萧珺那克星可到宫中?”
二皇子萧瓛一脸晦气,说道“到了。”
“已见过皇上?”
“唉…….见了。”萧瓛叹道:“萧珺已到江陵,此行必会克死父皇,图谋我大梁基业。叔父还须早作决断,以免后患无穷。”
萧岩摸了把胡子,敲着桌子,满腹抱怨:“萧珺一岁之时,克死养父养母,十二岁时克死俩表哥,十五岁克死救她的乞丐婆,十六岁出嫁又克死你母后。这回你父皇非要见她一面,萧珺回来分明是催命鬼。唉……二月生克父母,萧珺真是灾女啊。”
听安平王萧岩这么一说,萧瓛也默默点头,感同身受一般,说道:“有此灾女嫁到大隋,我梁国更难以联陈抗隋,应该早作决断,拉拢陈国,抵抗杨坚。”
萧岩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萧珺是个大克星。只恨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叔侄二人,是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忌恨,眼里丝毫容不下萧珺存在。
就在说话的功夫,家人来报:“启禀王爷、殿下,宫里刚才来人捎了口谕,说皇上沉疾加重,要下遗照,命王爷、殿下速速入宫侍驾。”
得知此事,萧岩说道:“陛下凶吉,事关梁国命运,莫让萧珺这个克星搅了大事。”天子遗诏关系事大,哪敢耽搁,叔侄二人立刻起身前往宫中。这才是:
民俗岂能迷信伤,二月出生又何妨?
人生终固有一死,奈何逝者命不强。
危难从未可预定,灾祸变换也无常。
可恨叔侄不明世,总拿祸害比善良。
此时住在别宫的萧珺等人,也接到梁世宗萧岿病重消息,萧珺带着萧瑀也准备前往,姐弟二人正要出宫,只见杨素走来,拦住萧珺,作揖劝道:“既然是天子欲立遗照,必将关系皇位继承,非常时刻难免会有发生变故,王妃不可不防。”
萧珺从未经历过宫变,哪有这般经验,听杨素一说,心中迟疑:“宫里皆是我萧家子弟,骨肉亲人,大人之意要防何人?”
杨素道:“微臣听闻,晋王迎亲之时,与娘娘偷渡棚船,才得脱身。娘娘还是早作提防。”
这一叮嘱到是提醒了萧珺,想到萧瓛那不怀善意的眼神,萧珺微微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自有数”。
杨素进一步劝道:“我与刘仁恩现在立刻去找萧玚借兵,以防不测;可令太仆赵才准备渡江棚船;主事张衡跟随娘娘,可保此去万无一失。”杨素盘算周密,萧珺立刻准许,杨素、刘仁恩、赵才便分头行事,各自准备,不尽细说。
单说带着萧瑀、张衡一同入内宫去见梁世宗萧岿,到了后宫,几位太医跪在门外,脸色无奈,相必已经束手无策。此时萧岿已经奄奄一息,诸位皇子也先后到来,安平王萧岩与二皇子萧瓛也紧随而来。
萧岿看了看皇室众人,觉得人已到齐,这才缓缓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朕还有最后一件心事未能如愿,趁着皇儿们今日全在,早早说下。”
太子萧琮知道这便是梁世宗萧岿的临终遗言,便率皇室众人一起跪倒,听候遗训。萧岿说道:“西梁乃是小国,土地不过三百里,国小民弱,不堪一击,终不能长久。”
众人均低头不语,萧岿又说:“长久以来,陈国在南,隋朝在北,我梁国夹缝求生,左右逢源,才得保全。而今陈主陈叔宝任用奸佞,昏庸无能,早晚不能成器。而隋主杨坚励精图治,德才非凡,又是朕的儿女亲家,朕久怀归顺之意,欲助杨坚一统天下。”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惊讶,暗想萧岿已对西梁小国不抱前途,却对实现九州统一的抱有幻想。萧岿看无人敢言,又说道:“太子听诏。”
太子萧琮答道:“儿臣在此。”
“朕死之后,你为太子即承皇位,国家大事,慎思而行。若陈国来犯,可差遣次子萧瓛、安平王萧岩游说;若隋朝来犯,可由王妃萧珺、萧瑀调和。隋主是开明之君,即便归顺,也可保我萧家世代富贵。”
太子萧琮迟疑了一下,问道:“虽说大隋强盛,但我萧梁皇室……”
太子话未说完,只见萧岿两眼发木,仰望说道:“若能九州统一,免去百姓战乱之苦,不为国君也罢。”话音未落,只见梁世宗萧岿,两唇微张,睁目而亡。萧岿断了气息,众人伏地痛哭,宣诏驾崩。
西梁天保二十四年,隋开皇五年五月,梁中主萧岿驾崩,萧岿在位二十三载,时年四十四岁。后葬之于显陵,谥曰孝明皇帝,庙号世宗。萧岿孝悌慈仁,有君子之度,秉性勤俭,爱民如子,治世有方,乃是南北朝末期的一代明君。
君王驾崩是朝廷大丧,正在众人涕零哭泣之时,安平王萧岩假装拭去泪水,偷偷离殿,在殿外候着的主事张衡,一见萧岩只身而出,深知可能生变,也随之离开后宫。
张衡虽是来过一次梁宫,毕竟时隔三年,路径多有不熟,绕了半天,才走出内宫,往外还没多远,便见一支步兵,右刀左盾,小跑而来,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意在绑架杨广的皇庭侍卫赵行内。当年旧事历历在目,值此千钧一发,危机关头,真可谓:
先下手者欲逞强,后出招式恐遭殃。
皇权交接多伴险,子嗣从来争锋忙。
你欲北归我南去,他盼拥兵立家邦。
斑斑血迹千载史,多是内讧起自戕。
张衡看见二皇子萧瓛的亲兵侍卫赵行内带领一标人马向内宫而来,张横心想莫非这是要政变逼宫,情急之下,张衡觉得王妃萧珺要紧,赶紧回去告知,设法先躲避再说。
想到此时,张衡转身往内宫跑去,三走两走又在宫院中迷了路,情急之下,恰巧一个小太监往外走去。张衡赶忙上去言道:“小公公,在下是隋朝使节,方才找茅房迷了路,劳驾小公公领个路。”张衡顺手掏出一锭元宝,赠与小太监,小太监得了好处,自然欣喜,便领着张衡转回内宫。
等回到内宫,此时宫人们正把萧岿的尸体放入棺椁,张衡赶忙走到萧珺身旁,低声说道:“已有亲兵入宫。”萧珺一听,便往前凑几步去叮嘱太子萧琮,忽然一阵脚步声,便见一队兵士持刀而入,为首之人,正是亲兵侍卫赵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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