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编一个理由,撇下众人,回到屋里看看什么情况。
绣花见他回来,赶忙擦干眼泪,躲到房里去。
“大过年的,哭什么呢,死了爹,还是死了娘。”陆景川踢开家门,怒气冲冲地问。
他最看不惯绣花像只闷葫芦那样,绷着脸一声不吭的。
“你见谁哭了。”绣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难道别人听错了,说你像杀猪般大哭。”
“我干嘛要哭,难道就因为你买了回力鞋给那个黑寡妇。”
陈绣花说出这句,忍不住又滴滴流眼泪,声音沙哑。
“吃饱胡思乱想,你是见我许久没打你是吗?”
“全村人都说你买回力鞋送给他,我是乱说的吗。”
“我看你皮痒了,不打你一顿不会乖。”
陆景川扬起手冲上前给两巴掌绣花。
绣花也不哭不闹,一气之下跑出屋。陆景川还以为她像平常那样,天黑会自己回来。
可等到傍晚该煮饭的时候,还不见绣花回来。
陆景川顿时乱了方寸,问儿子妈妈去哪里,陆家明无奈摇摇头。
这时陆景川才知道家里没有一个女人,真不像家,冷冷清清的,吃不上一口热饭。
陆景川叫儿子去找找他妈妈,陆家明却说找回来又怎样,你们每天吵吵闹闹,还是让妈妈出走安静些。
再说不一定一辈子都得呆在村子里,你看铁牛和金珠,听说去大城市了。
陆景川疑惑看着陆家明,他说:“你也想出去?”
“难道就这样老死在村子里,外面世界不知有多大。铁牛他们还不是走了没回来,想必外面世界很精彩吧。”陆家明说。
“傻孩子,他们是畏罪潜逃,说不定饿死在外头。”
“别啥说,明叔去镇上找他们,有人说看到他俩坐班车去县城,说不定他们很快挣大钱了。”
“你要嫌弃农村早点走,看去城里能不能讨碗水喝。”
“我打算过了元宵夜就出去了。”
陆家明眼巴巴看着父亲。
“那你还不赶快找你妈回来,你想让爸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寂寞死。”
“爸也会寂寞吗?村里不是有好多爸的老相好吗?不知外面有没有流落我的弟弟妹妹。”陆家明笑着说。
陆景川听不得,早就拿起地面一只拖鞋要教训儿子了。
陆家明说完赶紧转身跑出去,陆景川站在门口大喊:“把你妈妈找回来。”
他自觉无趣,把院子门关了,回到屋里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老了。
铁牛和金珠在阁楼里过年,金珠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铁牛却说没这种感觉,在县城过年比在农村好多了。要吃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
金珠能理解铁牛,以往他是孤零零一个人过生活。
可金珠一直生活在锦衣玉食中,明白生活不仅只有吃喝,还有更多其他东西。
在别人的房子,晚上睡觉金珠也睡不踏实,她觉得铁牛被其他东西迷惑了,那颗心没全部放她心上。
金珠多少有点落寞,但她知道自己热烈爱着铁牛,也没再想其他什么。
期间冯丽丽还来过阁楼一次,带了一些吃的过来。铁牛跟她谈得很投机,金珠坐在一旁反而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熬到年初四,冯丽丽说明日年初五她包车搭他们去遥远南方,旅途要走两天一夜,叫他们准备一些干粮路上吃。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早有一辆车停在阁楼下面,冯丽丽催促他们赶快上车。
铁牛和金珠走上车时,才发现车上已坐满人,而且全部都是女孩子,年纪比金珠还小。
金珠心想冯丽丽要她们去干什么呢,看看那些女孩,脸上还有日晒的红晕,说得难听是黑不溜秋,都是农家姑娘。
但她们底子好,等白起来也是一个个大美女。
刚开始她们还露出惴惴不安的眼神,但列车启动时,人们心情开始兴奋起来。
金珠也是,南方很遥远,那是梦想开花的地方。
十年以后,金珠腰缠万贯,再回想汽车启动的这个清晨,不得不感慨,南方有梦想,也有残酷和泪水。
汽车上的女孩都不知道此去干什么,但她们都梦想着自己能挣大钱,这也是冯丽丽跟她们担保的。
她们都是冯丽丽熟人介绍的,看到冯丽丽穿着光鲜亮丽,深信不已。
在旅途上,她们互相逐渐熟络起来。她们多数还是女孩子。
只有一个跟金珠那样,已经结婚的,可惜嫁的丈夫是一个傻子,因为受不了婆婆的指骂,跪求冯丽丽一起带她出来。
金珠打量那个女人,应该三十出头了,在一群小妹妹中,显得老成,但却有一番韵味。
她主动跟金珠攀谈,说她的名字叫冯宝宝,出嫁前跟冯丽丽曾同在一条村子。
冯宝宝眼珠子不动望着铁牛,悄悄问金珠:“是你的男人?”
金珠点点头,冯宝宝又多看了两眼铁牛。
她又悄悄问金珠:“好使不?”
金珠不解望着冯宝宝,冯宝宝笑两声掩饰自己说错话。
她从包里拿出一袋葵花籽,问金珠要不要来点。金珠摇摇头说不用。
冯宝宝就一个人自顾嗑起来,瓜子皮直接撒在车厢上。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瞟铁牛看,这个客车,除了司机,便只有铁牛一个男人。
司机顾着开车,一路上不曾说话。其他女孩她们叽叽呱呱也只俩俩在说话。
冯宝宝瞟着铁牛,心里想:“这个男人要是身边没个女人多好,或许还可以说说话。”
铁牛在人群中总是沉默寡言,一副深不可测样子。
铁牛越沉默,冯宝宝总忍不住瞧他。
这个冯宝宝何许人,知道她逃出来,村里女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在村里可没安分过。
冯宝宝开始肯嫁给傻子老公,也被逼无奈。他哥哥要结婚,凑不够钱给礼金。
父母只好把她嫁给隔壁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获取高额礼金。
这个大户人家可算富足,就是儿子傻的。冯宝宝又是水性杨花,自然不太情愿跟傻子老公过日子,经常在村里跟其他男人偷腥。
儿子倒生了两个,村里许多人说并不是她傻子老公的。
村民有些甚至说是她公公的。她婆婆耳朵软,听信别人的话,天天针对冯宝宝骂。
她公公自避嫌,从来没为冯宝宝说过一句话,冯宝宝伤心不已,忍心抛下两个孩子,也要远走他乡,听说外面能挣钱,她两眼放着光芒。
要说在村里,冯宝宝还算是个正经女人,只是村里男人太坏,知道她老公是个傻子,便个个爱撩她,跟她开开玩笑。
她傻子老公二十多岁像个小孩子,智商跟六岁孩子差不多。
本来不应娶亲的,可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甘心就这样绝后,想出高价钱娶个女人回来,兴许一年半载生个孩子出来,家里也热闹热闹,殷实谷仓也有人继承。
可冯宝宝嫁过来后,一年了肚子也没动静,两位老人心里十分着急。
公公找到自己傻儿子,教他晚上怎么跟媳妇睡觉。傻儿子似懂非懂,晚上睡觉时,脱了裤子躺下来,呼呼打呼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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