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石油工作者的峥嵘岁月:不朽的忠魂》
第59节作者:
马至中原 日期:2012-04-19 20:11:55
第五十二章:渡难关三餐五两粮,别玉门难舍旧时光;
九月份的的嫩江平原上,北风陡峭,寒意袭人。我父亲他们1210钻井队的井架上尽管挂满了冰锥,可钻盘飞转,机声轰鸣,钻杆与大钳的碰撞声更是响彻原野。
我父亲打着晃站在平台上,与对面同样情形的范玉翔,一边使劲儿搬动着大钳,一边低低说道:“是这,咱队虽然断粮了,但工作一刻也不能停,关键时候党员干部要顶上去。”
“放心吧师傅,粮食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我们几个党员自掏腰包,到附近的农村给大伙儿卖点土豆、萝卜,要是违反了政策,你就装不知道,完全是我们几个人的主意……”
范玉翔的话还没说完,我父亲眼前一黑,晃了两晃,差点摔倒,幸亏被范玉翔及时扶住。
“师傅,昨晚一人一碗糊糊,你没喝吧?”
我父亲微微笑了笑说道:“魏大力这小子个大胃口大,还有那个小战士郑京生,他年龄小正在长身体,我……我留给他们了。”
我父亲的话刚一说完,魏大力晃晃悠悠的走上平台,气哼哼的把一张字条递给我父亲。
我父亲此时已经能够认识一些字了,他看了看字条,只见字条上写着:“师傅,我不是逃兵,我根本就不想当逃兵,我只是到外面去吃顿饱饭,吃饱了我就回来,我一定会来的……郑京生!”
“孬种!孬种!”,我父亲把字条撕得粉碎。
“快走,快去把他找回来!”我父亲和魏大力二人一气跑到了车站,可是没有找到郑京生。
我父亲这个钢铁般的汉子,终于撑不住了,他流着眼泪望着远去的列车,硬生生的倒下了。
郑京生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全中国人民都吃不饱肚子。有些县市、农村,远比油田还要严重得多。
事实上,自1960年9月份,东北石油会战总指挥部不得不面对无粮可调运的局面,被迫把职工的粮食供应标准下调为:“五两保三餐”,即:每人每天只限量供给五两粮食,这五两粮食也无非就是高粱米稀饭、苞米糊糊、大碴子粥等等,连窝头都吃不饱,那菜就更少的可怜了。
截至到年底,五万多人的石油会战大军中,竟有五千多人因饥饿而出现浮肿,至少有一千人,流着眼泪偷偷的离开了会战队伍。
我父亲他们标杆队也走了三个,其中就包括那个小战士郑京生。
父亲在住院的时候,高军叔叔来看他,他拉着老战友的手含着眼泪问:“老伙计,是这,你告诉我,咱们国家这到底是怎么了?”
高军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主席都戒了烟了、不吃肉了……”
“唉……!”
一年之后,也就是1961年7月,我和已经高中毕业的二哥背着行囊跟着我母亲,匆匆离开了生活了八年之久的玉门油矿,乘火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了东北广阔平原上的萨尔图小镇。
高军叔叔派一辆解放牌卡车,把我们母子三人和他爱人及女儿,一同接进了钻井三大队家属院儿,两家合住一顶帐篷。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叫大庆了,映入我眼里的是一马平川的大荒原,荒原之上除了有坑坑洼洼的大水泡子,就是密集矗立着的钻井井架和刷着白漆的井口房。
钻井工人们的形象,也与玉门有所不同,他们个个头戴狗皮帽,身穿道道服,除了油渍斑斑外,还挂着冰琉璃,走路直打晃儿,后来我知道,他们全都是饿的。
相比之下,这里远比玉门要艰苦的多,不仅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很难想象,我父亲和我大哥他们这些成天干着重体力劳动的石油工人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们在玉门整整生活了八年,这八年是我从懵懂的儿童走向玩略少年的八年,尽管有那么多的孤独与困惑,可我依然十分怀念。
四十年后我有幸回到了玉门,随着能源的枯竭,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废都,在人去屋空和残垣断瓦中,留下的是更多的感慨和对久远往事的斑驳回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走上了一条极不平凡的人生之路,尽管我当初是那样的不情愿,然而,四十年后,当我从石油岗位上,拖着伤残的身体,退居二线的时候,面对我的一生,我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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