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慌啊。”伍多多小声说道：“除了挑货记帐，我什么也不会。以后出去怕不被人当傻子了。”
　　“也没你想的这么严重，不过是些工具机器，又不是高科技，照着说明书一学就会。”郑斯南笑笑说道：“我是觉得是有更多东西可以卖了。来南国里打货的人对南国里的货事先也只知道个大概，来了才根据现有的挑挑捡捡。我们弄些新东西来，不怕没人买。”

　　“这些高档货呀？”伍多多指了指桌上那堆东西，摇头说道：“我觉得按块、按包卖还有可能，按箱卖很难，价太高了。”
　　“我这是在酒店买的，那地方加价率黑死人。等我找到源头供货商了，进货价就能打下来。”郑斯南并不觉得难。
　　哪个城市都有有钱人、也都有享乐派，好东西总有它的市场，只是不在身边、不在她们现在能看到的地方。
　　“好吧，反正我都听你的。”伍多多见郑斯南一脸的雄心壮志，比当初说要做小推车生意的时候更斗志昂扬，心里突然有种感觉：郑斯南这生意能做成。
　　“听我的会发财。”郑斯南大笑。

　　“不发财我就赖着你。”伍多多跟着大笑。
　　“我想起三喜家有拆叠架和透明罩子，木板和桌布仓库有。”郑斯南将拆完的包装纸都抹平整收好后，对伍多多说道。
　　“我去借。”伍多多点头。
　　“她家里现在还好吧？”郑斯南主要是想问顾三喜和她妈悄摸做的事，有没有被她爸发现。

　　“不太好。”伍多多摇头：“她爸应该是没发现她在学。主要是她现在天天躺在家里，不能帮忙不说还要人照顾，这样他做的事就多了、被顾三婶儿照顾得就少了，然后就不乐意了，天天发脾气摔东西。”
　　“……你说三喜和她妈离家出走的话，这男人会不会死呀。”郑斯南一脸的鄙夷。
　　“饿死是不会，我估计能醉死。”伍多多撇了撇嘴，一副懒得说的样子。
　　“要是这男人离家出走了，三喜妈会不会死？”郑斯南着实想不通，一个能自己赚钱、自己养家的人，为什么会怕一个废物。
　　“会重生。”伍多多大笑。觉得那可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等着瞧吧。”郑斯南也笑了。
　　第二天，伍多多用板车拖着摆摊工具去了学校，郑斯南捡起好久不做的帐，随手翻了下前页，发现伍多多除了按实记帐外，还在帐页里夹了用铅笔写的小纸条，备忘记录着当天帐实核对后货位挪动的情况。
　　不过货位是用数字标注的，除了她自己，显然没有别人能看懂这些数字各代表哪个货位。

　　郑斯南将帐本翻到最后，果然找到一张仓位图，上面被线条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上都标着一个数字。她的备注对着这张手绘图来看，就很清楚了。
　　“脑子蛮好使的嘛。”郑斯南轻笑一声，觉得伍多多做事靠谱。不论是擅长还是不擅长的事，只要她答应了去做，总能做到超过期待的好。
　　就是不知道唐老板会不会给多多涨点工资呢……郑斯南转身看向库房里面，想着伍多多的库位规划和转移记录，最大的好处是她自己工作便利性更好了。虽然提高了工作效率，但仓库每天就发那么些货，你忙和闲老板都不关心，只关心货按时发出去就好。
　　“好吧，先利已再利人，等老板业务量大起来，这库位规划对他就是有用的东西了。”郑斯南算来算去，觉得以唐麻子实用至上的个性，对伍多多的这点小用心不一定放在心上。
　　“最好的伍多多。”郑斯南轻哼一声，抱着帐本起身去库房点货。

　　“开门，郑斯南，开门。”傍晚时分，仓库门被锤得咚咚响。
　　“你喊魂呢？”郑斯南拉开门踢了郑赫赫一脚。
　　“姐，有好吃的。”郑赫赫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然后献宝一样拎到郑斯南面前。
　　“我缺吃的？”郑斯南转身往回走。
　　“香港买的。”郑赫赫一脸神气外加一点神秘地说道：“一个伯伯，给了老妈一盒五颜色六色的东西，说是化妆品，涂在脸上的。给了我一盒饼干，盒子都是英语的。就是这个饼干。”
　　“你爸还有亲戚在香港呀？”郑斯南接过那袋饼干，打开来拿出一块看了看，好巧不巧，和她在上海酒店买的那款一模一样。
　　“我爸说，是二房……姐，二房是什么意思？”郑赫赫说了一半，挠着头问。
　　“家里的老二，就像你，你就是二房。”郑斯南不想和他说封建余孽的那些事，玩笑着敷衍了过去。
　　“哦……我是二房……就是二房家的爷爷为个什么事跑到香港去了。他们说得很刺激，偷跑的那种。”郑赫赫补充了一句后才继续说：“现在要回来找亲戚，我妈就是那个亲戚。”
　　“真的假的？”郑斯南一脸不信地看着他：“可别被别人骗了。”
　　“看着像真的。”郑赫赫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才不管你们。”郑斯南撇了撇嘴：“你把你的学费看好了，要是你爸妈上当把钱赔出去了，你就要失学了。”
　　“我妈抱着那个二房的爷爷的儿子哭了两场了，故事是都对上了的。”郑赫赫说道。
　　“那恭喜你，要有个东方明珠的亲戚了。”郑斯南笑笑说道。
　　她也是随口说说，并不真关心那对不把她当家人的夫妻会不会被骗。
　　反正，被骗了也找不着她、没被骗也不会有多的钱给她，才懒得管呢。
　　“要死了，我的生意运怎么这么差。”郑斯南正准备打发郑赫赫回去，大门被伍多多踢开，抱着一堆东西走进来的她，脸上的青淤很明显。

　　“多多姐，你又被人追了吗？”郑赫赫倒是见惯不怪。
　　“这是么回事？”郑斯南伸手掠开她额前的头发，看得直皱眉头。
　　“自己摔的。”伍多多将手上的那堆东西放到桌上，去外面水管拧了湿毛巾胡乱地擦了一下。
　　“市容监察的追到学校那边去了？”郑斯南吃惊地问。
　　“是市容监察，但不是追过去了。”伍多多拉过凳子坐下后，伸手扯掉头上的皮筋，边用手指梳理散乱的头发边说：“前两个月不是说严打吗，不止是南国里严打，全市都在严打。现在街上有专门的人巡视，专抓地摊和流动摊。我这长时间没跑，业务都不熟了，被追得摔了一跤。”
　　“还当个事做了。”郑斯南嘟哝了一句：“我们办个营业执照吧。”
　　“那也得有固定门面才行，这些高档东西，现在还不知道能卖给谁，要把营业地址注册在哪里？”伍多多烦躁地说道：“还让不让人活了，谁一开始做生意就有钱租门面、注册公司的。”

　　“和我一样的饼干。”郑赫赫可没有这些烦恼，眼尖地看到放在桌上的那堆东西里有他刚刚吃过的饼干。
　　“所以有什么稀奇的，还献宝一样。”郑斯南瞪了他一眼，伸手拿了两块饼干和两颗糖塞给他。
　　“姐，你也去香港了呀……”郑赫赫一脸的羡慕。
　　“你姐去上海了。”伍多多又拿了两包薯片给郑赫赫：“跑的时候掉了好几包，不如给赫赫吃了在他身上还长点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