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丢了货可以跑得快点儿，他长了肉还得减肥，我看还是在市容监察来的时候把货扔掉划算。”郑斯南轻哼着说道。
　　“好好吃……好好吃啊……姐，你在上海买的呀。”郑赫赫早就在父母那里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惯会抓住大人话里的重点，想听的就听、不想听的就真的完全听不见。
　　“你姐卖了卧铺票的钱全买这些了，还能不好吃？”伍多多说着将袋子里的零食捞了一半放到另一个袋子，余下的全给郑赫赫了：“这些我拿去给三喜。”
　　“姐…..”郑赫赫咗了下口水，有点儿不敢地看向郑斯南。

　　“好吃？”郑斯南斜眸看着他。
　　“好吃。”郑赫赫连连点头。
　　“你觉得……卖给你同学，他们愿意买不？”郑斯南再问。
　　“喂——斯南！”伍多多踢了她一脚。
　　“我试试看。”郑赫赫点头：“那我不能拿回去，妈会吹着牛就送别人了。”
　　“你倒是蛮了解你妈的。”郑斯南转向伍多多：“多多，你给他算算帐，成本价给他，买什么价他自己决定。东西是放在你这儿、还是拿回去也随他，反正钱给到位就行了。”
　　“就放我这儿吧。”伍多多拍了拍郑赫赫的头：“你每次来拿多少、就给多少的钱，不用全部一次给完。”
　　“姐？”郑赫赫还得听郑斯南的意思。
　　“东西我卖给伍多多了，她作主。”郑斯南伸手抄起放在椅背上的毛巾，起身出去了。
　　“多多姐，我赚了钱可不可以加入你们。”郑赫赫睁大眼睛看着伍多多。

　　“不-可-以-”伍多多伸手在郑赫赫的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看着他疼得跳开后，笑着说道：“你姐是看不得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给你这么些好东西，你以为真指望你卖了赚钱呢？还加入，加入了等你爸妈来追杀我们呀。”
　　说到爸妈，郑赫赫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头嗫嚅着应了一句：“好。”
　　“过来，看看今天要带哪些回去。”伍多多推着他走到桌边，将袋子摊开让他挑选。
　　“要饼干、薯片和糖。”郑赫赫点了三样。
　　“巧克力不要啊。”伍多多将他点的三样收了出来。
　　“不要，会化。”郑赫赫摇头。
　　“还是有脑子的嘛。”伍多多大笑：“这货归我管，你卖到钱再给我吧，但是要是卖不出去的话货要退给我，不许自己偷吃了。”
　　“谢谢多姐。”郑赫赫接了袋子，小心的塞进肩上那个印着铁臂阿童木图样的天蓝色书包里。

　　“不是多姐，是多多姐。”伍多多的手掌从他头顶削过，恶狠狠的语气却一点儿也不凶。
　　“嘿嘿，多姐，我走了。”
　　“姐，我走了。”
　　郑赫赫充分发挥他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背好书包、扬声和在外面搓毛巾的郑斯南打了招呼后，一溜烟跑了。
　　“我去看看三喜。”伍多多又挑拣出一点零食装在一个好看的盒子里。

　　“拿这么点儿呀。”郑斯南瞅了一眼，比她刚才留的要少。
　　“既然小不点儿能卖，那就多卖点儿。”伍多多轻挑了下眉梢，抱着盒子就走了。
　　“你钻钱眼里啦！”郑斯南摇头笑着。低头看她存在饼干盒子里的零食，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也钻进钱眼里了。
　　“斯南姐在上海买的呀？”顾三喜见盒子里那些没见过的零食，好吃不好吃且不说，但肯定是好看的。
　　“上海这些东西也只在高档商场里卖，街边小店都没得卖。我们江城也没见到过，所以斯南想知道都是从哪里进的货，主要不是为了吃，是为了包装上头的那信息。”伍多多说：“所以包装都是拆了的，你别介意啊。”
　　“怎么会啊，这么好的东西单卖都好值钱，我都不好意思要呢，还介意什么呀。”顾三喜笑着说道。
　　“其实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妈别介意……或者别让她知道。”伍多多瞥了一眼门口，小声问：“学得怎么样了？”
　　“多多来了？”

　　“哟，拿什么好东西来了不让我晓得呀。”
　　正说话间三喜妈掀开帘子走进来，另一只手里还端着油炸翻饺，这可是过年的时候家里才做的好东西。
　　“也没什么好东西，一点儿零食。斯南拆了包装做收藏品，我不好意思拿这些散货给您看。”在三喜妈面前，多多绝口不提郑斯南找这些高档货供应商的事。
　　好生意谁都想做，她们都还没开始呢，可不想给自己找潜在对手。
　　“上海买的呀？”
　　“哟，精致的哟，看着就高级，和我们南国里的东西真不一样。”
　　三喜妈的脸色有些变，脑子似乎停顿了一下，手跟着顿了一下后才把手里的翻饺放到三喜面前的桌子上：“吃，婶才炸的。”
　　“过年还早呢，您怎么现在炸这个。”伍多多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真是酥到毛孔打开的程度。
　　“三喜她爸发神经，突然说要吃这个。”三喜妈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盒子里的零食。
　　“三婶儿吃一块薯片。”伍多多连忙拿了片薯片递给三喜妈：“土豆切成片，加料再烤，改天我们也试着做做看。”
　　“上海人做的呀？”顾三婶接过薯片上看下看，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味精糊椒味儿，不健康。”
　　“外国人做的。”伍多多看了顾三喜一眼，不知道怎么接话。
　　“外国人能做什么好吃的。”顾三婶又拿了块饼干在手里，咬了一口后又吐了出来：“真难吃，难怪你爸说，你哥在国外读书吃不好，想家。”
　　“……”
　　“……”
　　伍多多和顾三喜对视一眼，都没有接话。

　　“多多呀，你知不知道，外国的大学念几年呀？”顾三婶儿突然问。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斯南姐应该知道。您具体要问哪个国家？”伍多多又看了顾三喜一眼，然后看向顾三婶儿。
　　“欧州。”顾三婶儿答。
　　“……欧州有很多国家，像英国、法国、德国、芬兰这些，还有好些呢。”伍多多挠了挠头，解释说道：“就像咱们亚州，就有中国、日本、新加坡，是吧。它是一个大的地方，不是一个具体的国家。”
　　顾三婶儿到底也没说上来是欧州哪个国家。
　　伍多多也没真想帮她打听这事。再明显不过，三喜他爸都不一定知道儿子在哪个国家、哪一年去的、今年大学几年级。
　　人家前妻连他家传的卤鸭脖配方都不要，就是要断了他和儿子的联系，怎么会告诉他关于儿子的消息。
　　“三喜爸妈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惯会自欺欺人。”郑斯南看着传真里吐出来的纸，脸色突然一变：“多多，这是你写的？”
　　“什么？”伍多多扭头看过去，传真机里吐出来的东西，正是她为了请舒临安帮忙，手写给他的事情经过：“是啊，我写给舒临安的，让他帮我找律师。”
　　“可是……”伍多多伸手扯下那张纸，正看反看，这就是原件的传真件，一个多的字也没有：“他又传回给我做什么？”
　　“不是舒临安传的。”郑斯南拿笔抄下号码，又将名片盒里的名片全倒了出来，找出上海的那几张——是大同律所的前台传真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