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所长,亦有所短”,重久任应以“权利害之多少,酌长短之所宜”为前提,扬长避短,因才适用。一时才臣,无不乐为之用。 也就是说,张相爷用人“不求全”,用其所长,此人的短处,如果与所任之事无关,就不会斤斤计较,于是给人以爱循吏而恶清官的错觉。
“黑猫白猫,只要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的功利主义理念诚然不错,但张相爷同样重视廉政文化建设。
张居正之所以能修明法治,清肃吏治,他过人的才能和毅力固然重要,而他的廉洁也促成他的成功。张居正贵为首辅,能以身作则转移风气。
或许在很多人脑海里,张相爷生活奢华,已经成为贪腐的符号。但奢侈和腐败并不能贸然画上等号,晚明工商业空前繁荣,人们的消费热情高涨,在社会上兴起一股去朴从艳,追求奢华的风尚。
张居正身为一国相君也没能免俗,追求高品质的生活,衣着华丽,家居名贵,这并非意味着他贪污腐败,收受贿赂。相反,他贵为国朝第一元辅,面对滚滚而来的财富却保持难得的冷静。
其实,送礼和行贿本是两事,收礼和受贿也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收受有人礼物,而后者却是违背法律的行为。由于两者界限模糊,以致于很多人却把它们混为一谈。
晚明时节,官场陋习根深蒂固,地方官向京官送礼已是司空见惯的常例。一些不肖官吏往往藉送礼之名以行贿,或藉收礼之名以受贿,分际遂觉不明。
平心而论,只要不是用以行贿的重礼,一般性的官场应酬或礼尚往来,并非出格。
上位者对收礼一事必须格外谨慎,或是乾脆不收,或是在情不可却的场合酌收些薄礼,或是劝送礼者将购办礼物的钱捐助公益事业,方能无损於自己的清操,养成廉洁的风气。
张居正自负不世之雄才,性格高傲,打心眼里就看淡金银珠宝,不甘做贪鄙之徒。
其实,他打小就很慷慨大方,他遇到那位好心的伯乐顾璘,顾璘爱护他的才华,赠他五十金以资助其学业、生活。
结果转眼间,小张就把顾璘资助的奖学金全部分给他的好朋友、小伙伴,还对他们说:我要发扬光大顾先生的师德,你们都要记着先生的恩德,刻苦读书。可见他小小年纪都不爱钱财。
张居正显贵以后,以古代名相伊尹和诸葛亮为榜样,指出:伊尹一介不取,故深犯天下之大不韪,而人不以为非。他认为只有廉洁者才有资格执掌国家大权。为此,他竭力废除一些官场陋规,停止宣大等边地向中央阁臣和宦官进贡礼品。
张相爷当国以来,自诩“私宅不见一客,非公事不通私书”。有次沐氏派遣的献礼使者来到张府门前,看到堂堂相府门巷肃然,竟不敢投入,撒腿而撤。
他的确很少接受下属的馈赠,除非少数莫逆之交,会酌情收取少量礼品作为人情。他曾自豪地宣称:自仆执政以后,单是退却两广官员的礼金,宁止万金?如果照常领纳,绝对可做富家翁。
政治人物不乏作秀达人,他们本人的言辞不可尽信,那么时人是这么评论张大人的为官操守:多却而少受,不可谓黩货。
万历三年,勋阳巡抚为求升迁,给当权首辅送了一笔银两,不料当即被拒绝。刘巡抚绞尽脑汁,心想:首辅为什么不待见我呢?一定是我送的太少,老人家看不上眼。
于是,刘大人又奉送更为丰厚的贿赂,却遭到首辅的委婉训斥:古人言:取不义之财,犹如把自己置于深沟。难道你要将我推入深沟?以你宏伟的抱负,又正值人生盛年,自有当用之日,理当静心等待。如果舍大道不走而走旁门,弃礼义不顾而行贿,我不得已,必将公布于朝廷,这将使我陷于薄德,你也永无录用之日,岂不两败俱伤?不仅巡抚大员,连七品芝麻官的知县傅应桢也向张相爷厚赠贵重的礼品,傅知县和刘巡抚一样被首辅拒绝并规劝:想当初惜别时,曾以“守己爱民”四字相勉励,因此屡次赠礼,都不敢接受,唯恐违背相约之言。你所赠之宝物玉带,价值昂贵,这不是一名县令能持有之物,特此奉还,希望你能反思自励。 张居正的亲家,一向享有清高之名的大理寺卿刘一儒在湖北当阳县玉泉寺寻得一处风水宝地,打算在此为张居正购买田宅,同样遭到拒绝。
张居正在信中说:当阳厚意,愧不敢当。看到图纸,结构不小,所费不下千金,这哪是一县能办的事?必然动用公款,纷纷多事,徒增烦恼,何况近来严禁各地造书院、聚众吃公粮,若以身试法,又何以作人之表率,尽快停止,鄙人才得以心安。在行贿成风的官场,受礼固然有失道义廉耻,但官员们习以为常,不受礼的反而被视为另类,遭受各种猜测。这常常使受礼人处于两难的境地。
有感于此,张居正也有自白:如今我所举荐之人,往往赠礼相报。不受礼,他们则怀疑鄙人有意疏远他们;接受赠礼,不给他们任事,又会责怪鄙人为何不始终支持他们。这都是庸人所见,非大雅之才。
除了严于律己,张居正也苦口婆心劝导远在千里之外江陵老家的家人谨慎行事,不要轻易接受馈赠。但鞭长莫及,张相爷始终没有禁绝家人狐假虎威、借权营私。他身后遭受的抄家清算,绝大部分都是相爷老爸和弟弟聚敛而来。
话说张家相府竣工以后,开支略有亏空。
湖广巡抚赵贤给张居正写信咨询:可否让众官员从各自的养廉银中凑一凑数“助工”,补上这个窟窿?
张居正当即谢绝人们任何方式的支助:“即有不足,以后逐年赐赉及俸入、田租、陆续凑办。需以二三年,可得苟完矣。”
与此同时,他一再告诫赵贤:“若诸公创行此意,则在楚地为官之人,必慕为之,这就是为我营私第以开贿门,其罪愈重。” 正是这位赵贤,先前曾做过荆州知府。到任时,正逢洪灾,稻谷淹没,房舍倒塌,加之瘟疫流行,死亡无数。赵贤席不暇暖,就率属吏案行乡村查勘灾情,计口赈济,操舟渡溺,爱民之心,犹如慈母。他还以工代赈,组织灾民筑堤障水,疏渠灌田。杜害兴利,福泽后世。隆庆六年,原湖广巡抚汪道昆离任,已是浙江按察使的赵贤新升为湖广巡抚。
张居正早就佩服赵贤其人,在其赴任之初,即写信勉励:“惟公去楚数年,楚人思公,不啻慈子之恋慈母也。兹再借,万姓同欣,岂直仆一人之私庆哉!比来楚土凋瘵,视昔更甚,连年涝垫,民罔攸居。目前诸务,水利为亟,望公留意焉。”
赵巡抚在首辅的谆谆告诫和鼓励下,积极配合首辅整饬吏治,被评为万历初年全国巡抚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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