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板突然爆发,高声质问带头的丨警丨察,为啥不缉凶反而打压老百姓?政府不为民做主,难道要包庇黑社会?丨警丨察怒了,不辩解,一把揪住蔡老板的衣领,死命将他往警车上拖。
老板娘被吓到,抱住丨警丨察的腿苦苦哀求,也被他们拽倒,她不松手,扑在地上被拖着走。
突然,旁边有人伸手拉住老板娘。
一双手,两双手,数双手紧紧地抱住她,像拔河一样从丨警丨察手里抢人,任凭丨警丨察怒骂也不松开,大家默默无声,护着蔡老板夫妻。
人群围拢,死死堵住丨警丨察的去路。
“你们想干吗?有问题可以去派出所报案,到法院解决啊!”带队的丨警丨察队长汗流浃背,叫喊:“聚众闹事,严重违法,你们……”
蔡老板哭喊:“求你行行好!帮帮我。”
队长厉声说:“是不是你带头闹事?”
蔡老板嘴皮肿胀,恐惧得拼命摇头。他从兜里掏出一叠发票,说:“丨警丨察同志!我办了执照,交税了,这些都是证明,你看……”
队长厌烦,“啪”抬手打开蔡老板,下命令:“就他,带走!”
几个武装上前,一个扫腿,反背擒拿,把蔡老板和老板娘按翻,锁上手铐,拖曳着走。队长抽出警棍挥舞。“还有谁?谁?都带走。”
大家惊骇,顿时呆立。
蔡老板狂叫:“我不活了,枪毙我啊!来啊!打死我啊……”
他拼命挣扎,猛地用头磕地。
“砰砰……呯!”
血肉模糊。好几个武装难于控制住蔡老板。
人群不自觉地再次围拢。有人说:“放开他!”
人头黑压压,丨警丨察被挤成一堆,无法脱身。队长环顾四周,可能看到一片愤怒的面孔,他有些架不住,放松口气说:“有什么委屈,请到派出所说明情况,坐下慢慢讲,事情总要解决。你们这样闹,影响不好。”
“放开他!”
“放人!”
……
人群怒吼。
队长高叫:“我们是人民丨警丨察,职责是维护公共治安,不会有意为难大家,请你们配合工作……”正讲着,人群中突然有人伸手打掉他的帽子,骂:“妈拉个逼!啥子人民丨警丨察?操你妈的只会抓人民。”
队长转身喝问:“谁?是谁?”
没有人回答。无数双喷火的眼睛望着他。
队长咬咬牙,吩咐丨警丨察解开手铐,放开蔡老板,带队拨开人群匆匆离开。大伙立刻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簇拥着蔡老板高呼:“法办黑社会,严惩凶手。”
我被市民们的举动感染,也激动高呼,尽情宣泄着积压已久的苦闷情绪。
世间毕竟还是好人多,还有良知。
大家团结在一起齐心,不用畏惧邪恶,不害怕流氓。我们仅仅想平凡地活下去,辛苦挣钱生活,在一个有法律、有道德的地方生存……没人能剥夺我们这一点卑微的要求。
我冲上前大喊大叫。突然,背后有一只手拉住我,把我连拖带拽地拉出好远。天光黯淡,我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凭手掌肌肤的粗糙感,我知道他是伍勇。
我急吼:“放开我,干嘛?”
伍勇拉着我离开人群才放手,严肃说:“我们闪远点,防暴武警一会就到。”
我满不在乎说:“怕什么?我们又没怎么招,只是在讲理。”
伍勇叹气说:“你听我劝好不好?我干过这一行当,一切只按照上级命令行动清理。”
我问:“什么行动?”
伍勇望着远处的人群说:“我们走去天桥远看,等会你就见到了,今晚难免会流血。”
我听得害怕,回过神,心想似乎有这种可能,毕竟事态闹大了,政府不可能不管制。我跟着伍勇走了两步,突然想到魏薇和张老头还在人堆里。我心慌对伍勇说,要回去找,他无奈只好陪我跑回去。
广场上围观的人实在太多,绿化带上都站满了黑压压的人。我夹在人缝中找寻一阵,没看到魏薇的身影,最后反和伍勇走散。
“勇哥!勇哥……薇薇……”
我大声叫着,但声音被人潮杂音淹没。
突然,远处传来尖厉的警笛声。透过喧闹的人声,似乎有十几部警车在鸣笛,从远到近,向广场围拢。我一阵紧张,高喊着魏薇的名字,拼命逃离人群。
黑影憧憧,我看见警灯的弧光闪动,割裂夜空。
我有制服恐惧症,从小就怕国家机关的各种工作服,尤其最悚丨警丨察。
八岁那一天的遭遇让我记忆犹新,却又支离破碎,我记得一些印象强烈的场景片段,恐怖异常。
丨警丨察把我带进一间明暗晃动的小屋子,不停询问我妈杀人的过程。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害怕地哭。喉咙嘶哑的声音,丨警丨察逼近我的面孔,他们帽子上闪亮的徽章,厉声呵斥着不准我哭。小屋子里似乎没有窗户,日光灯蓝幽幽,发出可怕的“嗡嗡”声……我什么都记不得,但他们拼命问我话,用手敲我的头……
那晚,在广场上,仿佛记忆重现,类似的场景轰然从我心底涌出,我恐惧万分。当看到一排排全副武装的丨警丨察冲过来,身穿防弹衣、头戴钢盔,手持警棍和盾牌。我崩溃了,转身拼命逃。
我越过绿化带,沿着南河死命跑。
看到河边立着一座公共厕所,我就像溺水的人,快要半死,突然抓到了救生圈。我一头冲进女厕所,钻到隔间,锁门,蹲在茅坑上,抱头作拉屎状。
我吓得撒尿。
牛仔裤被淋湿一大片,粘乎乎贴在大腿上,紧绷绷的感觉。我抱着头靠墙捂住耳朵,害怕听到厕所外面传来的各种嚣闹声,每一个重音都让我簌簌发抖,想起昨晚在酒吧里,听到流氓打砸砍人的情景。
这次我死定,肯定跑不脱了……如果有人把我供出来,指证是我策划的活动,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绝对要被判死刑。
我听小七讲过,包了胶皮的警棍打人不见血,只留一道道内伤,死疼。被手铐吊在铁杆上,金属环圈深深陷进皮肉,腕骨都会被勒断……枪毙犯人时,子丨弹丨能将头颅炸开……各种恐怖的念头乱纷纷地冲击着我,让我几乎晕过去。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
有人在高声歌唱,很多人……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来倾听。
没错,真的是歌声,一首雄壮有力,人人都熟悉的歌……像天上扯闪打了几万个闷雷,歌声滚滚轰鸣,冲进茅坑,震动墙壁嗦嗦回响。
我慒慒憧憧走出厕所,跟随歌声一路走。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广场上,无数人手拉手,臂挽臂,形成一眼望不尽的人墙。
他和她,他们就这样挽手站立,高声歌唱,张大嘴巴,发出震耳的声音。有人在哭泣,无声流泪,不抹,任由泪痕滑过脸庞,淌到嘴巴、喉咙、胸膛,流进心房……我呆呆望着表情决绝的人群,深深震撼。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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