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寂的宋词——跌落宋朝的蝴蝶》
第10节

作者: 一金一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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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3-30 20:11:32

  (三)回看日月影,正得天地心
  修筑捍海大堤,在当时无疑是一项繁复的工程。宋帝国的官员们,围绕修不修堤这个决策,发出了种种不同的声音。
  有人反对,说范仲淹越职言事,小小的盐仓监,只管收盐就是了,哪来管这么多事?也有人提出,修堰之后,积潦难排,要知道,在更多的时候,人们对于海患,是采取躲避退让的态度。况且,这项工程所费巨大,万一其中有变,谁来承担责任?范仲淹的一纸建言,无疑在众多官员间投入了考验人心的试金石。

  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们在观望着,等待着,期盼着,洪水与海水,已经折磨得他们身心俱疲。范仲淹慷慨陈辨,身为盐监,盐民逃荒,无以收盐;而修堤以“束内水,挡外潮”,分内事也!
  张纶赞许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海涛之患十之九,积潦之患十之一,修堤挡海,利大于弊!在这场论辨中,张纶坚定地站在了范仲淹一边,他在奏疏中,甚至还向仁宗皇帝附上了一束当地灾民们吃的野草。
  工程规划获得了批准,范仲淹被任为执事者,共征集通州、泰州、楚州等地四万民夫投入到这场声势浩大的修堤工作中来。范仲淹的身影,活跃在修堤的人群中,他每到一处,都会赢来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数年之后,当范仲淹离开的时候,一条延绵数百里的海上长城已经崛起,堰基宽三丈,高一丈五尺,顶宽一丈,像一条巨龙,静静地伏卧在海边,捍患御灾。这条大堤,后来被称为“范公堤”,千年之后,历经数十次加固拓宽,成为中国东部沿海的204国道的一部分,当初的生命堤,变成了贯通南北大通道。到了二十一世纪,奔腾的黄海,已经远去范公堤百余公里,堤内良田万顷,春天绿树花红,秋日粮棉丰收,昔日的海潮风险之地,已变成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

  让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是件比较容易的事。但如果让一座城市记住一个人,或者让历史记住一个人,那么,需要时间的检验。宋朝庆历年间活字印刷术的发明和推广运用,使得历史人物被记住的可能性,在传播方式上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民族记忆力籍此大大提升。范仲淹的到来,正是沿海而居的百姓们面临危险与困境之时,他没有沉默,发出了请命代言之声,为我们这座城市,以及邻近的几座城市,开启了幸福之门。后来他所任职的兴化县百姓,有许多为了感谢范仲淹的再生之恩,纷纷将姓氏改为范。

日期:2011-03-31 21:25:43

  (四)雄心敢议万里途
  在有宋一朝川流不息的士大夫队伍中,范仲淹是个刚直不阿、而且喜欢管闲事的官员,他的好朋友欧阳修在为他盖棺定论所作的墓志铭中,有这样一句话,“公少有大志,每以天下为己任”。1026年,范仲淹在丁母忧回乡期间,遇到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知己——晏殊,并且欣然应邀出任应天府学教席,干起了教授莘莘学子的老师行当。晏殊回京之后,也及时向仁宗皇帝推荐了这位德行俱佳的范先生,担任秘阅校理。

  然而,“雄心敢议万里途”的范仲淹一旦入为京官,屡屡在朝中大胆建言,而且出语惊人,甚至连太后、皇上、宰相都为之心烦。
  天圣七年(1029年),汴京城内风平浪静。一条消息从宫内传出,仁宗皇帝要在冬至节这天,率领百官为刘娥太后上寿。皇帝儿子向太后母亲行跪拜之礼,一般人听了也就听了,没多思索,这是皇帝的家事,整个朝廷天下都是赵家的,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随他去了,但身为秘阁校理的范仲淹得知此事,却着急得不得了,吃不香睡不安,呈上一篇奏疏,认为此举极为不妥。他说,皇帝若是在后宫内尽孝,奉亲于内,自可行家人礼数,但一个堂堂大宋天子,“有南面之位,无北面之仪”,现在却要和臣子一样,当众跪拜太后,于礼不合,这样的举动事关朝廷体面,是“弱人主以强母后”的举动,有损君主之威严,不可为后世效法。

  也许觉得还不尽兴,范仲淹又上一篇《乞太后还政疏》,认为仁宗皇帝已经二十岁,老大不小了,请求刘娥皇太后放弃垂帘听政,还政于仁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来京不久的年轻范官人身上。皇太后刘娥见了奏疏,并未理睬。倒是晏殊,闻言大惧,将范仲淹叫来,狠狠地训了一通,京师乃水深之地,你这样的小官,越职言事,狂妄不堪,出尽了风头,万一惹出祸端来,岂不是连我这个举荐人都要受累?对于晏殊的怒责,范仲淹从容答道,我正是受了您的荐举,生怕言行不能称职,使您蒙羞,想不到竟然因为我的正论,却得罪于您。晏殊本来想发作一番,但范仲淹含屈辨论,直言谠议,在理在边,晏殊听了,竟无以应对。

  上寿仪式如期举行。皇太后对于还政之事,也无动于衷。看来京城呆不下去了,范仲淹自请外调,任河中府通判。二十岁的仁宗,对于范氏这批耿直大臣,却留下了甜蜜的印象。范仲淹的大胆言事,获得了朝中正直臣僚们的一致好评,他们聚在都门外,为范仲淹饯行,把酒临风,声称“此行极光”。
  范仲淹淡淡一笑,刚来京城,因为一纸奏疏,便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京城貌似平静,却是静水深流,暗流潜动,远不比西溪边涌动的海潮好对付啊。
  几年后,刘娥太后去世。范仲淹再度回京,任右司谏,负责对朝政规谏讽议,宋仁宗安排这样一个职位,恰恰是对几年前范仲淹直言极谏的肯定。
  宫廷政治永远是热闹的,常常是你方唱罢我登台式的戏剧表演。刘娥太后一死,那些试图以刘太后之死寻求政治新生的人便立刻跳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多暴太后时事”,国母的荣誉与尊严,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范仲淹敏锐地察觉到这一苗头,适时地向仁宗表达了自己的见解:“太后受遗先帝,调护陛下者十余年,宜掩其小故,以全后德。”
  逝者已矣,宜放宽眼,这个当初因劝太后还政而遭贬黜的大臣,没有以怨抱怨,而是从稳定时局出发,作出了符合帝国整体利益的考虑和建议。仁宗听后,若有所悟,于是下诏,命令中外群臣,不得再议论太后垂帘时的事情。但对于刘太后立下的以杨太妃继任皇太后、参决军国事的遗诰,则毫不犹豫地予以阻止。在范仲淹的眼里,仁宗皇帝已经能够亲政,自古以来没有因为抚养皇帝的先帝之妃被立为太后的,再说,一个刘太后死了,再立一个杨太后,容易给天下百姓一个错误的信号:这个儿皇帝一辈子都离不开母后的庇护。范仲淹希望看到的是,春秋正盛的仁宗皇帝能够摆脱母后临朝时的阴霾,独立自主地把持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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