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笑而过(我的律师生涯)》
第7节作者:
剑锋未试 “传道、授业、解惑,您都做到了。您的治学精神、道德人品都会让我们终生受益无穷的。李盈的确不错,在我的律所实习过,水平很高,也很踏实。但是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来找您,就是想让您动员她再到我们律所工作。”我说。
“李盈以前每周都给我打个电话的。最近半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这孩子哪里去了?”
“那您有没有她有的联系方式呢?”
“嗨,你不知道,这姑娘的父母在她毕业前出事了。她父亲是南方西北某省委副书记,因为经济问题,被判刑了,她母亲服毒自杀了。所以啊,我很担心这个孩子啊!”
我心头一颤,沉默了一会。
后来我们又同先生聊了一些别的社会问题。怕令先生伤心,我们始终没有把李盈的现状告诉他。最后,先生到他的书房写了两幅字,用旧报纸包起来送给了我俩。
临别前,我再次向先生深鞠一躬,感谢先生的教诲。
先生紧紧握了握我俩的手,动情地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已很少有人来看我了,所以,我得感谢你们!”
看到先生的情绪低落,于是我握着先生的手说,“老师,我们一定再来看您,你要多加保重,注意身体,过去的事也罢,现在的事也罢,都不必用心了,后来事自有后来人。安渡晚年吧。”
先生摇了摇头,淡然答道:“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你们放心吧”
日期:2004-8-1 11:21:24
十三
小盈的家庭悲剧并没有引起我太多的伤感或同情。
这也许是因为我在内心深处并没有对她产生深切的爱,或者,也许是做久了律师,看惯了世态悲欢炎凉。
不管怎样,我对自已在这件事上的情感麻木感到震惊。
我怎么会这样一个人?
我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已的人品。
这种怀疑在脑海里持续了几天。
最终,我觉得真正的原因可能在于小盈的父亲是一位曾任省委副书记的官员。
童年的凄苦经历,造就了我今天强烈的仇官、仇富心理,说到底,也就是仇恨强势人物。
我的父亲是一位极其懦弱的男人,而我的母亲则是一位除了抱头痛哭外没有任何处事能力的人。
所以,在我能够记忆的童年生活中,村里的许多人,特别是村长、村支书那个家族,总是不断地欺负我们家。比如,看到我们家分的地肥沃,便强迫我家同他们家换,或找个理由收走,重新分地。
我清楚的记得,我九岁那年,村支书一家发现我家自种的树林渐已成材,便组织部分村民以违法垦地为由强行没收,抢走。面对这种境遇,父母两人便躲在院子里大声痛哭,乞求 邻居可怜(我们同支书家是邻居)。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怒火爆发。
我冲出家门,奔跑到树林,指着那些正在砍伐树木的人吼道:
“谁敢再动我家一只树叶,我长大了一定杀了你们全家!!”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虎背熊腰的汉子,居然被一名儿童的愤怒震愣了,不久,他们便被各自的妻儿拉回家了。
从那时起,我就发奋地读书,发誓将来一定要杀了那些人。
渐渐地,随着我学习成绩越来越惊人,村里的老少也就对我越来越客气了。我记得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我父亲有一次向村里一户富人家借农具用,那家人很不客气拒绝了。而此后我到那家人去借时,那家人却热情地借给我,并送给我一个苹果吃。
十几年后,我大学本科毕业后回当地做了市委书记的秘书。第一次回家,是县委副书记、办公室主任一同陪我回的。
当年那位村支书,带着他的儿子(是现任村支书),半夜跪在我家门前。
父亲说一定要给他个厉害。
我打开门,请支书父子进来,说道:“大哥(支书与我同辈),过去的事就算了,那时我小,不懂事,说了一些混话,你也不必记在心里。”
现在,我每次回家,也会送给老支书点烟酒什么的。这并不说明我对他的仇恨已泯,只是觉得父母还住在农村,没有必要搞得那么紧张。
日期:2004-8-6 23:11:12
十四
今天早上,警方打电话通知我,小盈已书面解除了对我的委托。
其实,对于小盈,我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如果仅就这个女孩而言,她的微笑与可爱的确不时地浮于眼前,以致于略有思念;而一想起她的贪官的女儿,不由地又有一丝咎由自取的感觉。
然而,这次小盈突然解除委托,使我清醒地感受这个女孩正面临着严重的威胁或恐吓。
尽管我已没有任何介入此案的法律途径,但我却没有理由不去关心这位女孩的命运。
我决定悄悄地去趟西北,去小盈父亲曾任省委副书记的那个省,看看能不能通过小盈父亲那起经济犯罪案件的承办人来了解她的家世背景,进而调查这起事件的黑幕。
为了张枫的安全,我不打算告诉她这次出行,对于本所的人员,我只是谈起到该省办个经济案子。
周日上午,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我来到了西北这个省的省会。
虽然地处西北,然而这个都市的女人却一如沿海女人那样衣着洋气。我漫步在街头,时而会与一些“露背装”擦肩而过。
不过,这次,我的确没有欣赏女人的心情了。
这是一个令我无限忧伤的地方。
初中的时候,我曾因家境贫穷,而来到西北这儿投奔叔叔,过了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饱经着饥饿与屈辱。
我的婶子是一个尖刻的女人,每次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恶狠狠的,当我试图把筷子伸子桌上某盘肉菜时,她便开始尖酸地呵斥叔叔或堂弟。所以,那时,我只知道埋头吃米饭,而从不敢望一望桌上的肉菜。当她虚伪地问我为何不吃肉时,我只好微笑着说我不喜欢吃肉的。
我在这个省份一个煤矿子弟小学读了初中。那时还是计划经济,煤矿工人的生活相对还比较优越,所以,那些矿工的子弟极其蔑视我这个农民的儿子。
当他们在厕所发现我是穿着姐姐的裤子上学的时候,便在教室里指着我哄笑,有几个坏小子还逼着我在讲台上亮给大家看看,我不服从,便被他们强行拖到讲台,翻起上衣,让全班同学欣赏!大家之所以笑这条破旧的裤子,主要不是因为它破旧,而是因为那时的女式裤子,拉链不在前面,而是在侧面。
我清晰地记得一九九0年的春节,矿上年底分花生油,每家十斤。由于叔叔家没有塑料桶,我便用篮子提着十个酒瓶去领油。粮店里挤满了工人,当我拿出一个个酒瓶来盛油的时候,周围的讥笑声此起彼伏,纷纷借以讽刺我的贫穷,我强忍着泪水,小心移移地提着酒瓶走出了粮店。
后来十几年里,那些讥笑声还时时在我耳边响起……
当天下午,我打的来到了这个离省会不远的煤矿。
街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垃圾,一阵风吹过,垃圾与煤灰便扑面而来。
由于这几年煤炭行业效益不好,矿工普遍贫穷,常常每个月只有二百块钱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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