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达沁加布大声吩咐他媳妇放桌子摆酒,用大搪瓷盘端上热气腾腾的手把肉。每大块肉上都放着一把玲珑的小剔刀,又端上了炒米、黄油、奶豆腐及各样糕点,又加上自己自制的小咸菜。达沁加布招呼大家都入座后,给大家斟酒。小铜杯大概一两一个,一一斟满之后,就带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场虚惊之后,我们都被他带动着开始畅饮起来,一边手里抓着手把肉大口啃着,一边一杯接一杯地大口喝着。酒过三巡,开始唱着,跳着,一直闹到深夜,渐渐地都醉倒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炕。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睁眼一看,满桌杯盘狼藉,醉汉们狼狈万分,不知谁醉得吐了一炕又滚了一身,气味儿十分难闻。我赶忙把大家喊了起来,把桌子收拾下去,端水来把炕擦洗一遍,有弄脏衣服的也立即脱下来擦洗,等全部收拾妥当,大家不禁相视大笑。
早饭过后,大家核计着今天该去办正事买马了。达沁加布说,“放心吧,咱们今天就去清河子找我朋友巴特尔,叫他帮咱们办。”于是我们出发由绍根乡,准备坐公共汽车去清河子。等车的时候,开过来一辆蓝色解放牌大卡车,达沁加布一眼认出司机是他朋友,他过去跟司机咕噜了一会儿,就回头招呼我们都上车。原来他朋友就是去清河子的。达沁加布坐在驾驶室内,我们站在后面车厢里,手扶着车厢前面的高栏,出发了。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正值仲秋时节,天气晴好,温暖宜人。车子飞奔带起了耳边呼呼的风声,却也丝毫感觉不到凉意。放眼望去,碧绿的大草原一望无际,白色的羊群,红色,黑色的骏马,花的,黄的牛群,自在地徜徉在草原上,犹如镶嵌在锦缎上的花朵。草原上方,湛蓝的天空犹如硕大的蓝宝石穹顶,金色的阳光照料在小河的微波上,折射出熠熠的粼光。一路风光美不胜收,我们简直就像行驶在一幅巨大的画卷之中。
日期:2012-05-08 22:23:37
【十九、套马】
车行两百多里,到了清河子,停在大队部院里。大队部是七间大瓦房,达沁加布带我们进屋,指着办公桌前一个大汉向我们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清河子大队书记巴特尔,咱们这次买马就找他帮忙了。”巴特尔起身用生硬的汉话说:“小事情。既然是朋友, 买几匹马算什么,我们队的马太多了,七八百匹呢,明天你们自己挑。价钱嘛,好说。”他又回头和达沁加布咕噜了几句蒙语,达沁加布就对我们说,“妥了,明天咱们挑马,五百块钱一匹,今天先休息一天,一会儿大队领导请咱们吃饭。”
不一会儿,院外来人拖了四只羊进来,又招呼达沁加布一起杀羊。不到半小时,四只羊被肢解完毕,放进大锅里开始煮上。巴特尔又派人骑上两匹快马去昭乌达盟驮回二百斤白酒。看来又一场狂饮是在所难免了。
午宴开始,大队部东屋的会议室里摆了一溜长桌。除了大队领导,还请来几位德高望重的族长作陪。巴特尔把达沁加布,老咸和我们三个让到上座,又把大家一一安排好座次。手下的人开始端上酒具,茶具,黄油,炒米,大盆手把肉,羊杂碎,满满摆了一大桌子。
巴特尔举起酒杯,热情洋溢地说:“今天,我们的老朋友达沁加布又给我们领来了四位汉族朋友。他们这次来是为了买马,也是来我们清河子作客。为些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当做最尊贵的客人,最亲近的亲人,招待好,一定要让他们觉得像在家里一样。蒙汉一家亲哪。希望通过今天的相识,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和亲人,能把我们这里的牛,马,羊,各种特产,都卖到汉族人那里,也把他们那里的好烟好酒好茶带过来!希望几位汉族兄弟成为我们的常客!今天的酒,我们一定要喝好,一醉方休!”说罢,他带领大家一饮而尽。接下来,大队干部们以及屯中的几位族长轮番敬酒。酒过数巡,宾主热络起来,一边吃肉,一边喝酒,一边相互聊着各自的生活上的情况,谈笑风生中,巴特尔主动离座到屋地中央为大家跳起舞来。这个彪形大汉跳起舞来很有感染力,乌立吉,达罕,达沁加布这些汉子也频频下场,跳哇,唱啊,偶尔搞些滑稽相,让人捧腹大笑。
午宴一直延续到晚上,又持续到第二天大亮,算一算时间,足足喝了十七八个小时,不到二十人,喝了六十多斤的烈性白酒,还没有一个醉的。细想起来,我们一边饮酒,一边唱歌跳舞,还喝了不少奶茶,可能就是这样才解的酒吧。
太阳出来了,牧民们也都出去放牧了。巴特尔问我们要不要住几天再赶马,我们说很急,于是他立即派了三个马倌儿去马场赶马。我们在院里闲聊,等着他们。
一个来时辰过后,远远地看到地平线上一片小斑点,巴特尔说:“看,他们回来了。等会儿马跑近了,你们仔细看着挑选,不要着急,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看好了,要选最好的,一定达到你们满意为止,我说话算数。”看到他这么实诚,我们都很感动。
说话间,三个马倌儿赶着马群已经来到队部大院儿前头的草场上,七八百匹从未上过笼头的野马,嬉戏着,嘶鸣着,甩动着长长的鬃毛撒欢儿狂奔,看着觉得有点眼花缭乱,很难看出什么成色来。见到这种情况, 巴特尔又让几个马倌儿拿着长鞭和套马杆,把炸边儿的马往回拢一拢,又吆喝了一阵子,马群渐渐稳定下来了,这样观察起来方便多了。我们几个人开始认真观察起马来。
日期:2012-05-08 22:24:44
这什么货要是一多,看着就花眼,挑选起来,就特别地难。这么多的马,膘肥体壮的,长的都很好,又都各有千秋,看看这匹很好,看看那匹也不错。反复选了一遍又一遍,持续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看几个马倌儿有点不耐烦的脸色,我们几个人才抓紧一人选了一匹马。
马倌们骑着马,拿着套马杆往指定的马跟前一靠近,这马立即竖起鬃毛,奋开四蹄开始狂奔,马倌策马追上去,不过一两百米追到跟前一扬套马杆,准准地套在马脖子上,灵活地转了转手中的套马杆,一侧身,又猛地往回一掠,就把一匹剽悍的野马掀翻在地。马倌一跃跳上野马背,套上准备好的笼头和嚼环,野马跑哮挣扎一会儿,就被制服了,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马倌把马缰绳交到我们手上,又去抓下一匹马。抓到第四匹的时候,马倌刚扬起套马杆套上它脖子,这匹小桃红马猛地一乍就挣脱了,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开了,几个马倌同时策马追上去,转眼之间就从我们视线里消失了。
我们左等右等,直到下午两三点钟,几个马倌才拖着这匹小红马,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原来,三个人骑马一直追了二百多里路才把这匹小红马抓住,可他们三人骑的马却累死了两匹,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向当地牧民借用了两匹马才赶回来。我们一听,都万分过意不去,可他们却表现得很坦然,说这是常有的事,不算什么,再三嘱咐我们不必介意。这群蒙古汉子还真是挺重情重义的。
看看太阳还挺高的,天黑前,我们还能赶一段路程,我们就谢绝了他们的真心挽留,上路了。巴特尔一行人把我们送出了营子,送到了大道上,目送我们走出了好远还在频频招手。这片大草原就和这群纯朴热情的人们一起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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