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沁加布领我们走了四十多里路,天色渐渐晚了,我们就在一个叫勃力火烧庙的营子住下了。这里是达沁加布经常游走的地方,又是本民族,所以他要找一户临时借宿的地方是很容易的。这家主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端出炒米奶豆腐黄油,还斟上白酒让我们吃着喝着。然后他到外面把我们四匹马拴好又添上草料。
连续两天通宵喝酒,没有好好睡觉了,加上这一路十分疲乏,在主人细心款待之下,吃喝完毕就安然入睡了,一觉睡到太阳出来老高。老咸先醒过来,又挨个把我们叫醒。我们简单吃过早饭,谢过主人,给主人的小孩扔下二十块钱,就又匆忙上路了。
一路上,达沁加布和老咸帮助我们试图骑马。这是几匹从未被驯服过的“生个子”野马,想要骑上去,必须两个人拽住“笼头”,扯住“嚼子”,狠狠地抱住马脖子,第三个人骑上后,两个人挟持着马身子往前走一段路就驯服多了,这样挨个驯,反复驯了一天,这四匹马基本上都可以骑了,当然我们几个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每个人都被咆哮的烈马数次掀番在在,摔得伤痕累累。有一回,我骑的马不知怎么受了惊,我刚一跳上马背就被狠狠甩下来,我手里套的缰绳来不及甩脱,就这样被吊在马身子下头,野马刨着蹄子乱扑腾,旁边两匹马也跟着开始扑腾。我仰头一看,十几只马蹄子在头上闪转腾挪,我以为这下肯定完了。不知过了多久,老咸和达沁加布大声吆喝着把马拽走了,我竟然奇迹般地安然无恙。就这么险象环生地折腾了几天,我们都会骑马了,不用再徒步行走了。
我们五人四匹马,一路换班骑马,驯马,换班步行,沿途借宿了三宿,第四天回到老咸姑娘姑爷家,又住了一宿,第五天早上,达沁加布向我们道别回家,我们四个人骑着四匹马上路了。每天赶一百多里路,走了四天,到了通辽市,在市郊一家大车店住下,这时我们三人身上盘缠凑到一起也不过百十块钱了,老咸身上还有多少钱我们也不便过问,我们盘算着必须抽一个人回去筹集盘费钱,算好行程,约好在四平见面。于苑新和王德孝都说自家有事,该回家顺便办办家里的事。两人争来争去相持不下。
看到这,我当即说:“不用争了,你们两个就是都想家了,那就都回去吧,抓紧筹措盘费钱,咱们现在去掉你们两人回家的火车票三十块钱,还剩七十块,我和老咸两人省点用,住便宜大车店,不下饭馆,光吃点干粮,估计每天十块钱,这样能坚持一个礼拜,算算正好能到四平,我们俩就在四平等你们送钱来。就这样定吧,咱们赶紧去吃点饭,你们俩就去火车站回家吧。”俩人一听就乐啦,老咸也说我安排得好。我们一块儿吃了点饭,我把于苑新王德孝送上火车,回到大车店住下。
日期:2012-05-08 22:26:01
【二十、搁浅】
次日早晨,我和老咸早早起来喂完马,吃了点干粮,就上路了。这时候已经接近农历八月底了,每天晚上都有霜冻,清晨气温很低,骑在马背上嗖嗖发凉,过一会儿瑟瑟发抖,于是下马小跑一会儿,等身子暖和了再上马赶路。每天接近中午时分,我们下来牵马慢慢走一段路,找路边上好一点的草地,让马吃一阵,等马吃饱了,再找个小河泡子饮马,再继续赶路。人是不专门停下来吃饭的,就在马背上随便吃点干粮。两个人牵着四匹马毕竟不易, 我们一天也就走个七八十城路,晚间就近找个大车店住宿。六天之后,就在我们即将弹尽粮绝的时候,准时到了目的地——吉林省四平市,找到了西郊一家叫“勤业”的大车店,登记的时候,我去对老板说,身上已经没有盘缠了,要赊账住几天,等家里来人送钱再一块付账。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这家大车店位于沈白公路和梅通线的交汇处,正是东西南北交通要冲,特别是这一两年,大牲畜交易市场流通开放,这里住进来的全是买卖贩卖牲畜的过往客商,甚至还有就地交易的,因此这里显得格外热闹。
这家店里有饭馆,也有小卖部,我和老咸一日三餐都去饭店要上几个可口的菜,每人一壶小酒,享用得很惬意,一扫过去几天风餐露宿鞍马劳顿之苦。
不知不觉在大车店住了三天,算算于苑新他们已经回去八九天了,也该回来了。我就去火车站准备接他们。到了车站,看了看列车时刻表,上午有三趟由北向南的列车经过四平站,下午有两趟,没准儿他们在哪趟车上。每趟车进站我都到出站口等着,可是等了五趟车,也没接着人。我失望地回到大车店。第二天早上继续去火车站碰运气。没想到上午三趟车都过去了我还是不见他们俩人影。我想了想,就掏出纸笔写了张纸条贴在站前布告栏上:“于苑新,如来到四平,请乘公交车到西郊“勤业”大车店找我。玉田。”然后我就坐公交车回到了大车店,跟老咸一块儿吃午饭。吃饭的时候,老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玉田哪,我想着回梅河口,你们家那我就不打算去了,从这里往我家走,两三天我就到家了,我这个马到家后一千块钱马上就可以出手,如果愿意合伙,你们到家马上处理完,咱们还在我姑爷家会面,行吗。”我听了,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还是诚恳地说:“咸叔你想回家,我不敢拦你,因为买卖行情瞬息万变,老家那最近行情究竟啥样,我也不知道,硬把你拽到那去,如果行情下滑,那也不好。不过我觉得也不差一两天,建议你还是等于苑新他们回来听一听准信儿再定,你说呢?”老咸一听,也答应再等一两天,于是我们各自喝了点烧酒,迷迷 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我爬起来一看,原来是门卫老头领着于苑新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赶紧开门冲出去,一把拉住于苑新:“唉呀,你可来了!”
我们于是进屋,靠在大炕头的行李卷儿上叙旧。于苑新说,他下午出站后没见到我,绕着车站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正犯愁的时候正好在布告栏上看见了我的留言。他认识我的字,在一堆形形色色的字迹中分外乍眼。于是他没费什么劲就找到我们这来了。
老咸问起家里马的行情,于苑新肯定地说:“行情非常好,像咱们这样的马一到家,一千五六百块钱一匹,肯定一哄就抢光了。一处理完,咱们马上就得走下一趟,这回咱们得雇汽车拉马,这样能更快一些,趁行情好,咱们得多干几趟。”我一听特别高兴,就跟他说了老咸想回家的想法,于苑新说:“于叔,你可千万打消这个念头,咱们几个能走到一起这是缘分,又赶上这么好的行情,纯属天意啊,这回咱爷几个一定抱住团大干一场。”老咸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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