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口气将面前杯中的酒喝掉,对着谭滢笑道:“我这么好听的歌声怎么能便宜他们呢,私有财产,咋们回家自己唱来自己听。”
谭滢回应我的只有那看不出情绪的笑容。虽然她就在我旁边,我却在一次感受到她和我之间隔着一座遥不可及的城池,不是生活,而是那与生俱来的差距感。
我笑了笑,于是用酒精开始掩饰起来,酒精的麻痹,在目眩神离中戴上那虚无却掩人耳目的假面,掩饰我不如人意的生活平等。
这一次,有人带我回家,可这一次,我并没有醉。
酒吧门口,我们道别,因为秦湘怀孕,我们并没有玩得太嗨,看着郑浩和秦湘上车离去,我接过向北手里的烟拿在手里,并没有抽烟的欲望。
“你这几天去哪?”我望向koko道。
“酒店呗,还能去哪,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向他们妥协的。”koko任性道。
知道她脾气倔,我也没在说话,和谭滢保持一点距离并肩离开。
“叫代驾?”
我记得谭滢也喝了酒,虽然她看起来特别清醒,但我还是想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谭滢却拒绝了,冷风卷走街上的枯叶,她捋了捋头发,和我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站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望着看不到头的灯光渐渐失神,突然觉得,热闹都是短暂的,孤独和冷清才是常态。
即使不愿承认,可等我回到家,等待我的还是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屋子,我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这种孤独和冷清并不只是针对我一个人,还有我身边的谭滢。
从这个角度,我和她是平等的。
手里的烟不知不觉被点燃,漫不经心吸了一口,风吹着烟扑进眼眶将我唤醒,远处留在城市的喧嚣已经变得隐约,除了偶尔路过的汽车有些声响,这座魔幻的8D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谭滢……”
“嗯?”
我笑了笑,转头看去,向她问道:“你刚刚怎么不反驳我?”
“反驳你什么?”
寒冷让酒精得到抑制,即使处于微醺,这浅浅的醉态也磨灭不了她在我眼前的样子。
我轻轻笑了笑,被路过的车灯晃了一下,她的样子更清晰了。
她的眼睛依旧如同我记忆中的一样深刻,我注视着她的双眸,沉默后开口:“反驳我说你是我女朋友。”
谭滢似笑非笑道:“不是你让我什么都不干的,只需要坐在那就行,一切你来?”
“可我在占你便宜哎!……以前我占你便宜,你可是一点都不给我面子的。”
“你不是都说当积德了。”谭滢用我对她说的话将我噎住。
“我就是感觉不太真实。”
我重重吸了一口烟,脑海中全是我点头回应向北时谭滢的视若无睹,颓丧的将复杂的情绪裹在烟里吐出体外,来掩饰自己的纠结和不自在。
人果然与生俱来就有“贱”的属性,吃过苦受过累,越是遇到安逸舒适的环境反而觉得不自在,有过坎坷和不好,就会对顺利、安稳这些词产生质疑,怀疑他们的真实性,这是一种心里感官上的落差,自我怀疑的偏向性。
风拂过面颊,怀疑很快被疼痛所取代。
谭滢“微笑”的看着我,笑里藏刀,她的声音冷了下来,问道:“现在真实了吗?”
她放在我腰间的手用力拧着我的肉,我吃疼,忍着泪求饶:“真实了真实了,我错了,快放开……真的疼!”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谭滢这才松手,我残留的醉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我卷起腰上的衣服,腰上的红肉刺眼着彰显它的存在。
冷风冻得人瑟瑟发抖,我望着站在灯光底下的谭滢悲愤道:“你们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带着掐人腰子的天赋,还是加满点数的,下手这么重。要不是我衣服穿得厚,肉都得被你拧下两斤半!”
谭滢一点也不意外我的反应,淡淡道:“不是你自己想要的,我只是在帮你找回你要的感觉,怎么又后悔了?”
我捂着腰子,气愤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配合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配合,我早让他们把钱包都给我,发财去了,还用得着受生活的鸟气,跟孙子似的。”
谭滢哭笑不得的看着我,道:“你不觉得你是个很难满足的人吗,不管是顺着你还是逆着你,你都有话说。”
我咋呼道:“有吗?我明明是实打实的坦率,不阿谀奉承,你应该赞美我的,真的,毕竟不是谁都跟我一样的。”
谭滢非常赞同我的说法,道:“像你一样厚颜无耻的人的确不多。”
她调转身子,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对我说道:“回家吧,时间不早了,没时间和你嘴贫,回家我还有工作。”
她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在下一个路灯处停下,回头疑惑的望着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右手捂着胸口,弓着腰靠在路灯的柱子上,若隐若现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努力放缓呼吸,能感受到额头一瞬间冒出的细汗。
谭滢回到我身边,扶住我,紧张呼喊道:“程诺,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咬着牙摇头,示意她不用,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老毛病了,死不了,缓一会儿就好。”
谭滢扶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靠在椅子上,她站在我面前,担忧这种神色第一次出现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还如此明显。
我牵强的笑了笑,目光里,连街角高楼的身影在冰冷的夜色里都蒙上一层阴影,捂着胸口,感受风中吹来一股远到的寒冷。
疼痛是突如其来的,咬着牙重重喘息,活在这好久不曾有过的感觉里。
风吹枯叶落,远处城中的轨道,架着路灯,一直延伸到城市看不见的尽头。
我重重呼气,睁开眼对上谭滢的目光,她紧张的拿着电话,似乎只要我断气,她就会马上拨打急救电话。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她看着我,担忧道。
我努力让脸色缓和下来,轻声对她道:“你不用这么紧张,老毛病了……天生的。”我笑了笑,道:“我命硬得很,阎王爷都嫌弃,初中的时候头孢配酒,你看我这不都活得好好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贫!”谭滢呵斥道。
“真没事,不信你看。”
我站起来,在她面前蹦跶一番,摊开手再三解释道:“这下信了吧。……我真没事,就一老毛病,疼会就好,犯不着去医院的。”
谭滢皱眉的看着我,道:“程诺,我在很认真的问你,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嬉皮笑脸的浑不在意。”
我有些恼了,于是语气提高瞪着她道:“你这么犟干嘛!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你跟我较劲什么!没病非得去医院,你是不是死心眼啊!还是你就这么希望我有病!”
我和谭滢相对而立,我的话像是开关,整场面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远处突然驶过的汽车像扔出的石头,砸碎沉默的夜幕。
我猛然清醒,她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然而后悔的种子已经从心底爆炸,疯狂将我缠绕。
我想道歉,张开嘴却又被卡主,只能默默望着她转身离去,消失在寒风席卷的夜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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