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坐回椅子上，愣神的望着冷清的夜空，和孤独的月亮对视，它在天空映照出我无法理解的寂寞。双手抓着脑袋，我的不可理喻搞砸了我和谭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让她带着失望离去。
　　也许我真的对关心这个词过敏，我的任性肆意践踏着别人的好，它总是在发泄之后，带着歉意站在我面前，认真的告诉我：它下次还会。
　　居民楼的楼道里，我站在谭滢家门口，手举在空中，一番摇摆不定之后，还是失败的逃回家里。

　　我怅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微信上谭滢的聊天界面不知所措，不断组织好道歉的语言，然后又慢慢删掉，望着路过阳台的风出神。
　　慢慢想起我那令人气愤的所作所为，我有些懊恼，又有些后悔，我和谭滢的关系好像永远都不甘于平静，可以和谐，但注定无法一直和谐，冲突会在平静中默默孕育，伺机爆发……
　　也许我就不配成为她的朋友。
　　点上烟，重重吸了一口，含在嘴里眺望远处的霓虹，这个世界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在展现它的多姿多彩，将烟吐出来，又被扑面而来的冷风不停的往鼻腔里灌。
　　于是似乎连风都想在这个夜晚呛死我这个王八蛋，却又怕脏了自己的手。
　　隔壁的阳台，玻璃门后的帘子上透着微弱的灯光，却不足以照亮那一小方阳台，雏菊和秋海棠在黑夜里失了颜色，藏在目不可及的阴影里。
　　手机在兜里响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一条谭滢的转账消息，立马想起来她答应将工作的报酬分我一半。
　　果然，她是一个极其注重别人和自己说话内容的，我的一句玩笑之言，她却当了真。
　　看着这1500块的转账，我没有收，我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可能将再次因为我今天不过脑子的话回到最初的原点。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心情烦闷的将客户要的照片修好，本打算抽根烟放松一下，却被李魏突然叫到办公室。
　　我刚进办公室，李魏就阴沉不定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经理。”
　　李魏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张脸冷了下去，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李魏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甩到桌子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就在女人的事上犯糊涂呢，你知道为什么她的发展能如此迅速吗？……那是因为她背后有人，她在别人眼里就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可以时不时逗逗她，但不能拥有她！”
　　我看着桌子上我和余悸在她家楼下被偷拍的照片，震惊生气的同时更有一股被深深欺骗的无力感。
　　好像这个世界跟我开了一场无比扯淡的玩笑。也不是失望，只是心中突然空落落的没了思绪。
　　见我不说话，李魏压住心底的火气对我道：“程诺，如果你今天不把你和余悸的关系给我说清楚，不仅你的工作会丢掉，我们整个影楼都会受到牵连！”
　　抬起头，街头的灯光在夜幕中愈发璀璨，我举起手，它透过五指间的缝隙洒落到脸上，带着真实和虚假，显得可望而不可及。
　　我早该想到的，可我还是像个傻逼一样沉溺在她虚假的热情里无法自拔。

　　以前那让我沾沾自喜的话语此刻就像带刺的皮鞭，无情撕裂我的身躯和灵魂。高楼间的天空，变得沉重压抑，我有些恍惚，然后是愤怒，最后是无奈。
　　李魏只给了我两天时间，要么丢掉工作卷铺盖走人，要么和余悸断开联系老死不相往来。
　　一根接一根抽着烟，迷茫的看着烟头在风中闪烁不定的火光，这种抉择往往痛苦。……我的潜意识还是相信余悸的，我需要亲口听她告诉我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或许残忍。
　　酒吧二楼的栏杆处，我和向北拿着酒靠在上面，看着DJ台上的koko，碰了一下瓶子，仰起头，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

　　向北爽快的灌了半瓶酒，盯着我问道：“怎么？有心事？连酒都下不了口了？”
　　我沉默半晌，缓缓点头后，一口将瓶子里的酒喝掉，失神的看着楼下狂欢的人群。DJ台上闪烁的灯光点燃狂欢的激情，在午夜发出一波又一波放声尖叫的音浪。
　　“让我猜猜。”
　　向北喝了一口酒，沉默的打量着我，彩色的灯光从黑暗中闪过，带出我草长莺飞的情绪，许久他安慰的拍了拍我，看着楼下的人群怅然道：“是因为女人吧。”

　　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只需要点到为止，就能将事情概括出来。
　　“抽烟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心思，向北掏出烟，给自己点上，轻轻抽了一口，灯光从我们面前扫过，烟雾缭绕。夜晚、香烟和酒，都是回忆的开关，总会在不经意间，让人沉溺到不愿想起的过去。
　　向北望着楼下黑暗的角落，释然的笑道：“其实烦恼都是自己找的，想的太多，在意的太多，活起来都累，要想不累，只是出家当和尚，天天诵经念佛，无欲无求，保证你能心情好的多活几年，”
　　“和尚也是要文凭的。”

　　向北笑了笑，道：“我博士的文凭难道还不够。”
　　我盯着向北有些惊讶，我认识他到现在，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学历竟然有这么高。
　　面对我的意外，他只是简单的笑了笑，又道：“怎么，很意外？博士这个头衔安在我身上很不可思议是吧。”
　　“有点，挺意外的。”我承认道。开酒吧的确并不能说明一个人怎么样，可这家伙不仅开酒吧，还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女人去酒店开房，夜夜笙歌……明明更像一个不学无术，到处开枝散叶的种马，怎么想也不会将他和博士这种身份联系在一起。
　　向北拿着烟，灯光扫过，我看见他眼角闪烁着晶莹，他轻叹道：“对啊，我也挺意外的。”
　　向北重重将剩余的烟抽掉半截，他有些失神，半晌才笑着摇头，好似将回忆摇散，又陪我喝了一口，他开口道：“不提这个了，说说你吧，你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哥们儿帮你分析分析。”
　　他一定有故事，他不说，我也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我目光犹豫，将烟点燃狠狠抽了一口压住烦闷平静下来对他说道：“余悸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千万粉丝的大网红，你知不知道。”
　　“你和她认识？”这次轮到向北惊讶。
　　我用平静的口吻跟他说：“何止是认识，我和她关系还……不错。”我又抽了一口烟，说道：“那天晚上我和她在公园认识的，她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我……”
　　“所以你把人睡了！她怀孕了？现在找你麻烦？”向北连续抽了好几口烟压才下惊讶。
　　“别一惊一乍的，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叹息道，这段时间的经历的确对我来说就像一场亦真亦假的梦，给我平静了二十四年的生活带了太多的转折起伏。
　　我叼着烟，koko已经从DJ台上换下来，消失在后台，没了她的领导，楼下的人潮陷入短暂的安静，我也再次开口：“那天我在公园散心，她就醉醺醺的坐到我旁边，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我鼻子一通乱骂，骂得我当时火气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