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苦逼的生活,让我一个大男人敢怒不敢言。
谭滢看着我,似乎不愿和我继续在门口纠结我会不会一头撞死的问题,就要关门。
“谭滢……”
“要撞了?”
我喊住她,走廊的风从我们中间吹过,吹冷我的身躯,我极力从风中辨别她出的气息,这风却马不停蹄奔向看不见的远方,我看着门框里的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万家灯火会有一盏灯属于我?”
“我每天都在说话,难道每一句我都要找个本子记下来。”谭滢不咸不淡的噎了我一句。
我笑了笑,也不恼,然后道:“可是我好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只能看到一片浮华在夜晚的霓虹中闪烁。……要不你给我点建议,让我有希望重新去找它。”
“我是画画的,不是办寻物启事的,给不了你建议。”
“你就装一下嘛。又不是让你装算命的,需要扯一大堆话忽悠人,你只要随便指点一下我就行。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吉祥物,上次那张彩票我还保存着呢,就差供起来了。”
“无聊,我回去工作了。”
谭滢终于将门关上,隔绝了我的视线,我对着门自言自语感叹道:“女人啊!难哄啊!男人啊!可悲可叹自作自受啊!……”
我无奈的回到家,换了鞋扑到沙发上,埋着脸,这还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让耙耳朵的重庆男人怎么过啊!
翻出家里没喝完的酒,一个人裹着毯子站在阳台上,和呼啸的风碰一下,敬它一口,贿赂它带走我的悲催。风很大,夜很冷。远方的城市霓虹璀璨,狂风吹不走渴望,我眯着眼,顶起脚尖,在风中远眺,期待着回应,独自在浮华闪烁中寻找那盏独属于我的温柔。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失望的掏出烟点上,迷离的看着这座嵌在夜幕里的彩色之城,并没有找到我所追寻的那座灯塔。
我寻着它……远方,无迹;身旁,无果。
我的睡眠充满波折,失眠的苦恼加上疲倦的灵魂,一晚上让我连那座梦中的孤岛都没看见,躺在床上苦苦挣扎,直到窗帘悄悄褪去夜的色彩,阳光照在窗户上,亮了屋子,我才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
彻夜未眠,脑子里像浆糊一样搅成一团,整个人都昏沉沉的,特别难受。手在枕头底下胡乱摸索,给自己摸出一根烟点燃塞在嘴角,勉强提神。
我没有动,抽完烟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盘坐在床头,呆呆的望着床帘神游,将大脑放空,直到腿麻失去知觉。
双手抱着小腿将两只脚分开摆直在床上,强烈的酥麻带来痛苦的酸爽直击灵魂。李魏给了我两天时间让我做出选择,我拿着手机犹豫。
房间里很安静,我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妥协和反抗虽然只是一念之差,可结果相差甚远。要么向生活和命运妥协,要么反抗,我无法做到两全其美。
于是我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让大脑冷静下来,从头到尾开始想这件事。
我和余悸的认识就是一个意外,我对她的感情也是朦胧的,可这并不足以否定我们之间的缘分,何况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还让我在孤独的夜晚,有过短暂的心灵慰藉。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可朋友的种子早就在心里发芽,我应该相信她的,不应该因为李魏的一面之词而做出背后捅刀子的龌龊。
我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活得太差,没有自信去面对这些抉择,逃避成了我习惯性的首选,所以生活才会不断的挑我这样的软柿子捏,因为我没有丝毫威胁,没有翅膀的鸟,无法逆着风飞翔。
生活是变幻莫测的,遇到的每个人都是NPC,我得强化自己才能接住他的话走下去,开启下一条任务,不然永远都走不出新手村,只能对着未来望而却步。
我枯坐的想了许多,隐约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空荡荡的房间充满充满冷清和孤寂,就连安静的手机都格外突显我的无所事事,于是简单洗漱一番,我便开着车来到那边代表我内心的滩涂,只有在这,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可以尽情的宣泄,累了就躺在石头上晒太阳,让吹来的风带着灵魂飘荡在这座城市上空。
倦意毫无预兆的布满全身,眼皮变得沉重,车水马龙的声音带着醉意,眨眼之间,太阳毛茸茸的长出金色的丝线,绵绵落向大地,我终于不堪重负,带着解脱,逃避现实的残忍和无情,让意识沉入身下的土地,重新登上那种孤岛……
孤岛上依旧灰暗,我没有方向的乱窜,脚下的泥土突然变成沼泽,我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举起手,直到最后一缕风从指尖划过,我彻底失去的踪迹,陷入灰色都没有的黑暗。
许久,我喘息着从石头上挣扎坐起,窒息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我惶恐的望着在黄昏底下闪闪发光的江面,迫切的想逃离这片土地。
风吹动江面,我只觉得身体发冷,江面上的倒影在黄昏中变得模糊,滩涂上安静得吓人,带着行刑前的凄凉,我终于不堪重负,落荒而逃,坐上车子在黄昏的注视下,逃向有人声鼎沸的地方。
黄昏落幕了,在城市的上空落下帷幕,风中吹来喧嚣的烟火人声,我碾着灯光回家,居民楼楼下昏暗的灯光里,我的目光渐渐停滞。
余悸拖着箱子站在风中,灯光映在她单薄的身影上,是那么刺眼。
她回来……我情绪复杂的看着她。
她似乎连家都没回,就拖着箱子拦在车头前。
许久我才故作轻松的下车。我们站在光里,我朝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电话,我好来接你。”
“我不该回来吗。”余悸反问道。
“不是说好的要玩一个月,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我复杂的目光闪躲着她,又道:“那你也给我打电话啊,你车在我这。”
“你还跟我装傻!”余悸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言语间充斥着愤怒:“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你个混蛋,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对于她的质问,我沉默了,沉默的不知道怎么来回答她的问题。我的确没做好跟她面对面的准备,因为我不知道见面了我该怎么问,以什么身份去问。……这些我都没做好准备,这个时候面对她的质问,我甚至脑袋空空的,思绪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个混蛋!还真被老娘给说中了!”余悸愤怒的看着我。
“我……”
余悸带着痛苦的笑容,失望道:“程诺,你个混蛋!你凭什么不相信我!……我余悸从始至终都是清白的,名声是清白的,身子也是清白的。除了你,我没爱过任何人。”
我依旧沉默,她的话让我没有勇气抬起头面对她。
余悸拉着箱子,满眼失落的看着我。得到消息的她,马不停蹄从吉林飞回来,只为了给我一个解释,可得到的却是我的沉默无言。
她走了。拉着箱子,甚至没有接过我手里的车钥匙,带着痛苦消失在黑夜的转角。我靠在车门上,茫然的掏出烟点上,冰冷的夜晚带来烦闷,心里堵得难受。我知道我真的误会她了,我的沉默对她来说像一把最锋利的利刃,刺破了她的信任。让她的出现显得可笑,连同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后悔了,可一切都晚了,我的冷漠再次伤害了一个好女孩。也不知道她何时再能选择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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