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我不忍狠心下手,父皇将我和那獒犬在空屋里关了两天,不给吃食也不给水喝,说是我何时将它杀了,便何时放我出来。两年的相处,那獒犬是我一手养大,早已把它当作亲人朋友,将那把刀抛到角落,饿得大哭也不肯杀它。但那獒犬似乎饿极了,竟在第三天早上向我猛扑过来,一口便咬在我的手臂上,我当时惊得忘记了哭出声来,最后的意识便是痛得晕了过去。”
日期:2011-3-8 00:49
叶禾听着暗暗为他心疼,焦急的脱口问道:“那獒犬竟要吃你!?你怎么样了?”
八爷轻笑出声:“有什么好紧张的?若有事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在寝房,原来父皇一直让大内高手在外监视,在我晕过去后,便及时将我救了下来。那次伤得极重,手臂上的一块肉差点被咬下,整整养了两个多月才好,父皇那时便告诉我,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是不会动摇的,在攸关生死和命运的紧要关头,无论是与你感情多么深厚的人,都会背叛你。”
叶禾皱起眉,不认同的摇头:“那獒犬只是畜生,不能与人相提并论。”
“你说的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没有把父皇的话放在心上。”八爷语气淡淡,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我与皇兄幼时感情也是很好,一同上书院,一同玩游戏,一同逃学,一同挨先生的责骂,算是亲如手足。当年父皇驾崩时,立下的诏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还暗暗传了一份密诏,叫我务必要尽快将皇兄铲除。”
“你没有照做,对吗?”叶禾听着,已经隐约猜到后面发生的事。
“如果当时照父皇说的做,便不会有今日了。若非左腿残废,恐怕我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八爷话中隐约含着庆幸,似乎并不为自己成了瘸子而悲戚,反倒是为天大的恩惠一般。可知他本应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坐在金銮大殿的龙椅,受万民敬仰百官朝拜,而非落得如此境地,然而,这一切竟都是他心软所致!
这样一个本性善良的男子,为何要遭到如此苦难?
叶禾走过去将平安符拾起,正要起身,便听见佛像后面隐约传来对话声,仔细一听,正是夏年德和八爷。
夏年德不跟她一起回府,原来是与八爷有事要谈,叶禾无意打扰他们,悄悄捡起平安符便准备离开,然而里面传来的一句话却让她顿住了转身的动作。
“八爷,您今日特意来此见她,便仅仅是为与她吃饭闲谈?”
虽隔着一道木门,叶禾也能听出这是夏年德的声音,并且那个“她”显然是指的自己,夏年德对八爷的态度向来尊敬,为什么这句话里却含了责备和怒意?八爷今日与她吃饭闲谈有什么不妥?或者说今日不该仅仅只是与她吃饭闲谈?
见他们的谈话中提到自己,叶禾心中又有疑惑,微微踌躇后终是没有立即离去,一动不动的静静站在原地。
“先生既然都已经听见了,又何须再问?”八爷的声音温醇,平静的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唉……”夏年德似乎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才问道:“您为何不告诉她,皇上已经对您动了杀心?”
叶禾蓦地一惊,脑中轰然炸起响雷,还未能深思,便听八爷淡淡说道:“事已至此,告诉她又能如何?”
夏年德的语气却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可是如今就唯有她能救您啊!北耶王子执意毁婚,皇上应允您与明嘉长公主成婚只是缓兵之计,眼下婚期渐近,若等到与北耶的盟约签订,皇上必定取您性命,到时……”
“够了!”八爷忽然不耐的打断,一改平日春风般的温和,沉声道:“我祁子斐再不济,亦是堂堂男子,又岂能为了苟且偷生,让禾儿一个女儿家冒险?”
听着他的话,叶禾心下一暖。祁子斐……原来八爷的名字叫祁子斐,三年前便已相识,然而她却现在才知道。
夏年德的声音再次响起:“八爷!复兴会奉您为明主,多年来即便再艰难,也从未放弃过光复大业,您就忍心让大家失望吗?眼下复兴会在这三年里日渐壮大,您也终于出得皇宫,是何等难得的机会!自从司徒震遇刺身亡,城内禁卫军及城外骠骑营的兵权便落在谦王手上,谦王对叶禾之好非比寻常,如今更是有了婚约,若能有她相助,您逃离都城想必并非难事。只要您能在两国盟约签订之前,摆脱守兵逃出都城,便再不用受那昏君的掌控……”
日期:2011-3-8 00:49
“我说够了。”八爷再次将话打断,声音中已有怒气:“先生,我意已决,此事勿要再提!”
“八爷,如今距离成就大业仅有一步之遥,复兴会上万成员苦等这一日已有数年,您怎能为了叶禾一人的安危便要放弃?况且谦王对她有情意,即便此事败露,也未必会对她怎么样……”
随着叶禾一步步往门外走去,夏年德苦口劝说的声音渐微,出了客堂后便彻底听不见了。
夏年德说的有道理,以祁帝对八爷的忌惮,虽应允了他与明嘉长公主的婚事,赏赐府邸放他出宫,更恢复了他亲王的封号,这些在众人看来是隆恩浩荡,实际只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又怎么会真的放任他东山再起?一旦盟约正式签订,皇上必会找一个契机要他性命。叶禾不认为自己可以扭转乾坤,但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八爷死吗?
从安国寺出来,叶禾微微有些恍惚,想起方才偷听到的话百感交集,正日有所思的走在略微修葺过的山道上,忽然眼前有一抹花花绿绿的身影闪现,还来不及细看,一个热情的拥抱便猛扑了过来。
“禾禾,我可算找到你了!”
这样肉麻的称呼,这样白痴的语气,除了秀少钥那二百五还能有谁?叶禾躲闪不及被他熊抱了个正着,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看着眼前一袭锦衣缎袍,布料上的花纹繁杂精致,衬托得整个人愈发鲜艳夺目的男子,诧异的问道:“秀少爷,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大事!”秀少钥表情凝滞,连连用力点头,一本正经斩钉截铁的说道。
叶禾一看这神情,一听这语气就明白了——绝对不是什么大事!
“禾禾,我们去西郊赏花喝酒吧,你看东西都准备好了。”秀少钥手舞足蹈兴致勃勃的说着,转身往背后一指。
叶禾放眼看去,就见一干随从愁眉苦脸的十分壮观,有的手上抱着酒坛,有的手上捧着凉菜,有的手上拿着杯盘碗筷,还有人手上提着颗卤猪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叶禾无力的叹气问道。
“我到夏府找你,一个小丫鬟说你去了安国寺上香。”秀少钥抽出别在腰间的玉骨折扇,在胸前一摇一摇的故作潇洒,说着说着忽然来了兴致,语气变得亢奋,眼睛放光道:“那小丫鬟长得特别水灵,明亮大眼,樱桃小嘴,身材窈窕,声音还很好听……”
“行了,别说了!”叶禾不耐的打断,不过是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用得着引伸到夏府的小丫鬟水灵不水灵去?
秀少钥却一副把她看透了的表情,柔声安慰道:“禾禾不用嫉妒,你只不过是胸小了点,别的都不比那丫头差!”
谁嫉妒了!?叶禾怒瞪他一眼,只觉得跟他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于是不再理会,径直向山下走去。
秀少钥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将脸凑了过来,声音低哑吐气如兰:“别生气了,胸小也没什么,多揉揉就好了。”
叶禾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极力忽视着身边的白痴,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终于忍住揍人的冲动。
秀少钥却仿佛没看见她的脸色,一脸神秘的小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禾禾我跟你说,这方面我可拿手了。”
“哎呀!”“啊……少爷!”“保护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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