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协议》
第12节

作者: 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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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朱士奇真要孤注一掷把材料捅到中央怎么办?邢戈不能不有所顾忌。他为什么说举报信将会掀起一场运动呢,又为什么要选择在春节后将举报信寄出去?其中的重要原因是,九八年下半年召开打私工作会议之后,打私风暴猛烈而强劲,但效果欠佳,军队大肆走私的势头仍在蔓延,大有无所顾忌之势。此时,如若不以儆效尤,恐怕难以遏制全民走私的势头。这个时候寄信到中南海,举报公丨安丨部长庇护走私,一定会引起中央高层的足够重视,从而杀鸡儆猴。

  朱士奇之前很坦白地说,“现在的形势对我很有利,我就要利用这个时机来坑你害你。现在的社会坑爹坑娘的都有,何况我只是坑你这个奸商朋友?上边这时一定想树典型,杀鸡儆猴呢!此外,我还要把这些事都上网,把事情搞大,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
  邢戈虽然有顾虑,可不想被人没完没了地勒索,于是再次果断地拒绝,“你反正是个死,我救不了你!”
  眼泪没有换来怜悯,朱士奇最后悻悻地说,“举报材料我已经复印很多,到处去散发了。如果我被人莫名其妙地害了,死了,这些举报材料照样能够交上去。”言下之意是他举报了以后,他如果被害,就是被举报人的报复和灭口,事情更会引起人们的关注。
  邢戈和他相处数年,知道他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害怕自己被人从窗户扔出去,所以这样说话。
  日期:2012-3-12 10:56:00
  朱士奇当时确实没有能力将这份东西送到中央去。不是每个王八都背有硬壳,他除了将门出身,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告不了御状;而且,在当时情况下,有关于邢戈的任何材料,不管是到了哪个部门,哪个级别,只要有告他的东西,他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因为他背后的关系网很深很厚。
  邢戈没有向朱士奇妥协,冷冷地回答他,“你不要搞我了,我帮不了你,不会给你钱的!你不是人,是畜生!”

  朱士奇就装腔作势地跑去北京,说是要找关系送材料。他在北京打电话给陈光亮要钱,说这是最后机会,要不明天就把材料送到中纪委。邢戈已经通过总参三部的人监听了他的手机,知道他确实在北京,也知道他打电话威胁陈光亮说的每一句话。
  邢戈与陈光亮还是不理会这个事情,任由他叫嚣。朱士奇创意出新花样,找到一个座机打电话,说亲自送材料到中纪委了,这个电话就是纪委的电话。如果邢戈同意给钱的话,他现在还有机会把材料拿回去。邢戈有点惊吓,打电话到厦门公丨安丨局找领导,说有一个电话,让帮忙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是在哪里打的,登记的机主是谁。结果发现这个电话是一部普通的住宅电话,不是纪委登记的电话号码。邢戈哭笑不得,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不要玩小孩子的把戏骗人,没有任何意义,自己不怕诬告。

  朱士奇黔驴技穷,又买一张新电话卡打匿名电话。邢戈联系总参三部的朋友,很快就查到这个电话号码是在哪里打的,现在手机信号又出现在哪里,之前几点在什么地方与人通话等。他的一举一动,皆在邢戈的掌控之中。
  日期:2012-03-12 10:57:11
  朱士奇还约了另外一个人在北京跟他见面,叫于志江。于志江是九州公司的人,是他最早公司的同事。于志江到了北京就跟他说,“你不要这样胡乱咬人,会害死很多人的!”九州公司的老板赵金昌也给他打电话,“你不能这样,这样大家的朋友都没得做,不也害了你自己?”朱士奇就说了自己的一大堆委屈,没有钱花,被人追债,性命难保,活不下去,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总之,他要破罐子破摔了。

  日期:2012-03-13 09:12:18
  9、黄雀在后
  邢戈万万没有想到,举报信真的被送了上去。
  更糟糕的是,举报信到了中纪委信访办领导手里,举报人朱士奇自己却还不知道。
  总政联络部特工晁大武暗自做了手脚。他开始只是向朱士奇追讨自己的钱。朱士奇本来说十天半月之内一定把欠他的钱还给他。谁曾料到,邢戈和陈光亮不肯就范,没给朱士奇一分钱。如意算盘落空,朱士奇哪里有钱还晁大武?半个月期限到了,又拖了两个月,晁大武还是没有拿到自己的钱。但他知道朱士奇的计划。晁大武只想要到手自己的那笔钱,就决定配合他,协助他来威胁邢戈。他知道朱士奇拿不出这个钱,只有威胁邢戈,才有可能拿到自己的一千多万。他们开始只是想让邢戈出这个钱,只要邢戈给钱,大家就能相安无事。

  举报信真的已经送到中纪委。晁大武有个战友在中纪委信访办公室工作,有近水楼台之利。战友拿了他三万块,就在他的材料上盖了个章,作为正式举报信。朱士奇当时很兴奋地打电话告诉邢戈,“我给他那个战友送了三万块,他把材料的章都给盖了。举报信现在被晁大武的战友暂时扣押着。他答应我,只要我跟他保持联系,没有让他上交,材料就不会送上去。”

  邢戈根本就不信这种事情,中纪委的人能收他三万块钱,帮他递材料?编故事也该掺和点儿智力因素,他还是不理会朱士奇。
  大概又拖了一个月,朱士奇撑不住了,再次威胁说,“如果到二十号这个钱你还不拿出来,材料就正式送上去。我说到做到!”
  不管朱士奇怎么说,邢戈都采取三不政策,“不理会,不联系,不给钱。”朱士奇虽然表面上枪口是对准陈光亮,不是对邢戈背后捅刀子,但他其实知道陈光亮不会给钱,因为陈光亮是国企老板,这钱只会由邢戈给;邢戈知道他是诬陷,意在勒索,就答复他说,“你要送,你就送,随你便!你要怎样就怎么样。”因为这个材料,根本就是诽谤,太不靠谱,就不想理会他。

  朱士奇在北京呆了两个多月,邢戈还是不给钱。他没有招数了,就叫他大哥直接来找邢戈。他大哥在厦门一家公司做事,不是邢戈认识的二哥朱士谋。他让大哥来求邢戈,要邢戈帮他一下;如果不帮他,他会发疯的,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邢戈还是那话,“随他便,爱怎么咬就怎么咬。他就是一个填不平的无底洞,真的帮不了他!”
  第二天,他大哥又来求邢戈,尽量帮助他一下,给他一点钱,把事情了结算了。邢戈直摇头,“给他钱,能了事吗?”他大哥一直央求,说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一无所有,看在他老父亲的份上,再帮他一次。
  邢戈实在烦了,就应承和他谈。
  朱士谋这时还在邢戈公司上班,邢戈就派他和他大哥去跟朱士奇谈判,两个人都去,一起去北京,以家长的名义和他摊牌,要他息事宁人。因为朱士奇整天嚷嚷,“如果你今天不把钱送来,我明天就让把材料送给中纪委领导!”他一直这样说,这样没完没了地威胁,太让人心烦。
  九九年四月中旬,朱士奇被两个哥哥带回厦门。他不敢到华元公司来,害怕保镖把他扔到窗户外边去。他和阿星约好,一起到华元公司接待处等邢戈。他们见了邢戈似乎很不好意思,不敢抬头正眼看他,像害羞的孩子一样一直看脚尖。他还问邢戈,“嫂子还好吧?她有没有很生气?”

  邢戈见他低眉顺目像个小媳妇,人也黑瘦得跟鬼似的,西装上的扣子都没有了,就又心软,给他面子善待他,让他在虹运楼住了几天,还拿出二十万给他零花。他当即表态说,要去北京把那个材料拿回来,和晁大武去一起找战友把扣押的告状信拿回来,不会有事的;他还跟邢戈认错,说自己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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