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江湖.成都》
第8节

作者: 最瓦塌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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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转到我们这一桌来了。李霞走前面,后面跟着庞明中和伴郎伴娘。“哥。”李刚站起来,手上端着酒。李霞还想说什么被庞明中打断了,“李刚,过去的事都不要说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舅子,就是我哥。如何?认不认我这个妹夫?”李刚表情严肃,“我就这一个妹儿,你要对他好。”庞明中开怀大笑,“大舅子放心!”伴郎上来参酒被庞明中挡开,“来真的。”李刚也笑笑,抓过桌子上的酒瓶,“真的来真的?”所有参加过婚礼的人都知道,伴郎手里那瓶“酒”其实就是白水,是为了防止新郎新娘过早被灌翻,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在新郎新娘敬酒走庄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喝水,新郎主动提出换真的,说明这杯酒是很有意义的。庞明中说,“当然来真的,你我打了10多年交道,喝酒是第一盘。”说完二人碰杯,一饮而尽,我看到李霞的眼里噙满幸福的泪水。

  98年春节前夕,我约毛毛李可一起团年。我实习期已满,年底奖金过节费什么的加起来发了差不多1万块,打算好好热闹一下。
  续17
  我跟毛毛和李可,在感情上是不用巩固培养的。在我们那个年代一起成长起来的厂矿子弟大概都有这个特性,同样的背静,同样的环境,父母同样的单位,朋友同学间豪无秘密可言。坦诚的相识是质最朴友谊的基础。因此我们不一定天天黏糊在一起,但彼此在心目中都有无法割舍的分量。
  毛毛过完春节就要辞职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问他原因总是模糊不答,这也许跟他坐久了机关有关系,说话讲究凡事无绝对。李可还是老样子,李刚坚决不让他搀杂到“生意”里来。听李可说,李霞结婚后李刚依然我行我素,庞明中几次搞家庭宴会,李刚都借故推脱,弄得大家都很尴尬。并且,李刚现在做的事已经在很多方面侵害到庞明中集团的利益,庞的领导勇哥对他坐视不理的态度早就颇有微词,庞明中也很为难,李霞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僵着,爆发恐怕是迟早的事。

  李可的话印证了我和毛毛对李刚的判断,他有点丧心病狂了。李刚从没谈过女朋友,热衷于嫖妓。毛毛分析的是他知道自己做的事风险太大,不想拖累别人;我的分析恰恰相反,我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家庭责任感,女人对他来说就是泄欲工具,用完就扔,怕的只是自己被女人拖累。要不然他就不该这样对李霞,那可是他的亲妹妹。李刚自己经常嫖娼,渐渐也熟悉了这个行当,认定是个暴利行业,于是策划搞几家来赚钱。他先后在熊猫大道,肖家河,新华公园开了几家色情洗发按摩黄桶浴,生意都不理想。后来他听说酒店的色情服务生意红火,收费高利润大,而酒店夜总会和按摩洗浴中心的小姐都由外面的人统一掌管,酒店本身只收取提成。所谓统一掌管小姐的外面的人,就是道上吃这碗饭的人了。这类人也分几个档次,最低级的是做佛跳墙生意,基本和抢劫差不多。中级的是手里有一些相貌素质不高的小姐,平时在发廊做廉价的皮肉买卖,另外联系一些中低挡卡拉OK和商务酒店当外卖。高级的便是控制着一个片区高档宾馆酒店的小姐供应,从中牟取暴利。

  一年一度的春季糖酒交易会在两个月后就要展开,这是旅游业,酒店业的黄金高峰时段,当然,还有色情业。李刚既然踏足这个行业,就绝不愿放弃赚钱的一切机会。从火车北站到天府广场人民北路一线,是糖酒会活动和广告最密集的地方。李刚为了占领这个战略制高点,负出了惨痛代价。其他几个酒店姑且不说,光为争夺西藏饭店就群殴好几次,双方都有人员重伤。酒店方是不会参与其中的,谁狠谁罩得住就给谁做,毕竟不是见得光的生意,当然也不能得罪任何一方。最终李刚团伙打赢了,不过霉运也开始了。自从他接手后,天天被丨警丨察扫黄,抓一个小姐5000取出来,亏得吐血,后来实在不行了,只能黯然撤退,医疗费加罚款白赔了20余万。李刚的经历跟庞明中刚出狱时几乎一模一样。江湖难道只靠一双拳头就能拼出来么?

  在李刚他们被赶出色情业后,以前那伙人从新坐庄,生意照样红火。后来得知,给他们后面撑腰的便是勇哥。于是李刚把这笔帐狠狠的记在了庞明中的头上。
  不久后的一次严打,李刚一伙又被重判了几个,要不是他和涛哥机警,恐怕也一起进去吃官饭了。接连的挫折使他们的力量迅速减弱,除了早期几个铁杆兄弟,其余人大都作鸟兽散。眼看一手建立的王国就要土崩瓦解,他跟涛哥商议一起干件大事,除掉眼中钉勇哥!
  李刚时局艰难,李可日子同样不好过。春节后几个月,李刚给李可生活费都出了问题。严打时,李刚跑了两个月,李可一直靠姐姐接济。庞明中对李可也很不错,李可能感受到他的真诚,不过始终不愿走得太近,尽管他清楚是自己哥哥错了。
  李可不是见利忘义的人。
  春节后,我的生活也是一团糟。国有企事业单位改制,缩编精简人员,只差半年转正的我身份有了喜剧性变化。先是以专业不对口为由从工地收回办公室做内勤,冠以办公室主任称谓,后以办公室人员过盛的借口直接劝我离职,还好,补偿了我1万块。我郁闷啊,该死的毛毛,你不能等我转正再辞职么!
  到这时候怨天尤人是没用的,人家要真看得上我就不会放我走了,不过我他妈天天在工地领导看得到我么?郁闷归郁闷,日子还得过下去,我又开始找工作。
  续18
  一家小公司录用了我,基本工资只有700,做业务员。那家公司是做IP卡业务的,基本就算个骗子公司。他们搞了一项业务,卖一种叫IP拨号器的东西。听起来挺神秘,其实就是在电话前接一个自动拨号装置,把IP卡的卡号密码事先输入进去,用户打长途的时候,只要先拨区号零,IP拨号器就自动先拨输入的数字。那时候长途话费还是很贵的,因此很多单位觉得省钱,上了我们的当。第一,买一台IP拨号器需要400元,完全没必要,不如买卡直接打得了;第二,市面上的IP卡能打很多折折,我们却是全额收取。我看透了里面的猫腻,也不管基本工资多少,认定这是条生财之道。

  公司业绩很糟糕,我不明白这些笨蛋怎么就卖不出去。我们的提成是卖一台拨号器能拿180奖金,不过话费没一分钱提成,公司主要赢利正是来自话费的收取。这项技术的核心就是通过电话远程设置拨号数字,也就是远程冲值,跟客户忽悠的说法,是话务营业厅的机房冲值。老板是都江堰人,刚来成都开公司,非常猥琐。第一个月公司10个业务员一共卖了40多台机器,我一个人占了35台。预交的电话费差不多两万。不过跟他预期的效果相差甚远,于是他解雇了几个没业绩的倒霉蛋,工资只发一半,理由是没完成指标(其实没定指标)。开始跟我套近乎。99年中旬,我在望平街开了一家茶坊,由女朋友照看,我依旧跑我的业务,那时公司的同事都觉得我是个外星人。摆着一个每月七八千收入的茶坊不做,跑来受一个月700块钱的苦,脑壳有包?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轻蔑的嘲讽,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老板对我说,“你也是开铺子的人,知道做生意的艰辛,情况都很清楚,这个月我是基本没赚什么钱,看来是当初标准定高了……”我看着他那副贪婪无耻的嘴脸忍不住一阵恶心,要知道我们销售的地方都是大机构,熊猫电子,一汽大众,强生日化,哪一家企业每月的电话费不是几千上万,我们每卖出一台拨号器就意味着他今后每月有笔固定的电话费收入。积累到一定程度把我们一脚踢开,收几年话费,数目惊人啊!当时市面上流通的IP卡有电信和联通两种,一般人能拿到的最低折扣是5折,他肯定更低。我断然拒绝了克扣我奖金的无理要求,他很是不快,竟然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沈力,我晓得你能干,也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干脆这样,反正你提成都够高了,基本工资我看就免了嘛,我们以后不是雇佣关系,是合作的朋友。”我听完这话,简直想帮他哭一场,老板当到他那个地步,只能说丢人。不过这回我很爽快,可以!如果他见好就收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只怪他过于贪婪,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安排他的侄子跟我一起跑,表面上说是帮我打下手,其实就是想分一半的提成,这回我彻底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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