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穿衣下床，刚刚手忙脚乱的穿戴好，伟伟衣冠端正的从浴室间出来了。他仔细的看了看我，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去拽了拽我的裙摆，然后再理了理腰带，一边理一边说，这腰带不要系紧，它不是真的腰带，装饰用的。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忘了，这话昨天买衣服时你说过，那导购小姐也说过。
　　这时已经快10点了，我匆匆去梳洗了一下，就和伟伟一道出了房间。在电梯里我收到琼姐的一条短信，说早餐时间快过我们都已在餐厅。我没回。
　　几分钟后我们就到了餐厅。从房间里出来伟伟和我都是一前一后的走，但进入餐厅时伟伟就很亲密的挽了我的手。开始我感觉有些突然，稍顷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伟伟他是要让琼姐和方大姐以为我们俩昨晚缠绵了一夜，这会儿仍如胶似漆。
　　偌大的餐厅已经没有什么人，琼姐他们也已吃得差不多。我们走到他们旁边，伟伟帮我拉开椅子，我坐好后他又去拿早餐了，去之前小声问了我，粥还是豆浆？我说，随你。伟伟离开后，琼姐问我，怎么样？久别胜新婚吧！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方大姐立刻大声嚷了起来，燕子笑得好幸福嘿！琼姐说，燕子，你得感谢方大姐。方大姐说，不，不用感谢。感谢什么呀，我们都是要燕子快乐，这样多快乐！这样了我们就能永远做好朋友。

　　我说，为什么要这样才能永远做好朋友？方大姐“格格格”的笑着说，你知道男人们怎么说吗？他们说好朋友就要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还说一起嫖过娼是最重要的。那我们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学学？我说一起养小白脸，才是好朋友。说着方大姐就在旁边的男孩脸上掐了一把，问，小白脸，你说对不对？那男孩红着脸没回答。方大姐又在他的另一边脸上掐了一把，再逼问，小白脸快说，对不对？男孩轻轻的说了，对，方姐您说得太对了。方大姐立刻又双手捧住男孩的脸“啪啪”的吻了两下说，乖乖！好乖乖！然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伟伟用托盘拿了两份早餐回来，一边坐下一边问方大姐，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方大姐说，我是为你开心，你要好好谢谢我。伟伟先是一楞，后来大概回过了神来，听他说，对对，应该谢谢方大姐，还有琼姐。没有你们，我就不可能再——。后面的话伟伟没说下去。
　　方大姐指了指伟伟说，你个小兔崽子记着，你欠了我们一份情。要不是我和阿琼，你不可能再钻到燕子的裙下。伟伟原本很能说会道，应对方大姐的这种话应该游刃有余，但这会儿却涨红了脸，一声不啃，默默的吃着早餐。琼姐注意到了这点，笑咪咪的说，伟伟竟然脸红了，少见呀。
　　189。
　　杭州回来的第二天，我妈忽然来了个电话，让我和老虎去吃晚饭，还说是老爸的意思。这倒是奇了怪哉，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问我妈，老爸他说了有什么事吗？我妈说，不晓得，来了不就知道了。
　　自从第二次结婚后，我和老爸的关系就一直不好。第三次结婚后，他就更加看我什么都不顺眼了。我和老虎结婚那天，他和我妈虽然也来了，但那是婆婆和公公哀求他们来的。老爸说那是他可怜这一对山里农民夫妇。我每次回父母家都要被老爸数落教训一番，如果忍不住回几句嘴，他就会大光其火，弄不好就把你赶出来。半年前，我带着老虎去，他教训了我之后又数落女婿。开始老虎也是忍着的，后来轻轻说了一句“老妻少夫不见得就比老夫少妻不好”，老爸就发飙了，骂老虎不是男人，是吃软饭的小白脸，看见你们我就烦。老虎没见过这阵仗，几乎要哭了出来。我也忍不下去了，于是说了句“爸，我们以后不来总行了吧”，拉起老虎就走。我们快出门的时候，老爸在身后大声说，滚，滚得远远的。

　　回到家后，老虎问我，你爸他是怎么拉？快八十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我笑道，还不是你惹他发的火。老虎说，我其实没说错什么呀。我说，你说错了，你说了老夫少妻不好，我爸我妈就是老夫少妻，你这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吗？老虎憨厚的笑了笑说，这个，我倒没想到。这样说来，他骂得也不算错。我说，他错了，他不该这样骂你，我是他亲女儿，你是他正式女婿，有老丈人这样骂女婿的吗？他让我们滚，我们以后就真不去了，气死他。

　　老爸是1949年毕业的师范生，原来是小学老师，后来教中学。由于我家的成份比较高，老爸的心气也比较高，所以婚事就一直搁下了。一直到30岁那年，我爸才和我妈结婚，当时我妈只有18岁，是个农村姑娘。我妈到八十年代才转为城镇户口。老爸一直以为他和我妈这样的夫妻关系最好，所以我离婚后他给我介绍过一个人，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学校长，年龄比我大十岁。这人是个秃顶，我碍着老爸的面子见过他一次，立马就回绝了。后来我找了比自己小八岁的小王，又是个演员，这让老爸对我有了看法，认为我是故意跟他作对。老爸本来就重男轻女，此后就更加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这天下午公司里有事，我让老虎先去买了些东西，半年没回了，总得带点礼品么。老虎买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我看了看，别的都没什么，但其中一件羊绒男装大衣很成问题。我对老虎说，你是想拍老丈人的马屁，但就怕拍在马腿上。老虎不解，问为什么？我说，这东西太贵了，你买件三百多的，他哼一声就收下了，这三千多的只会挨骂，弄不好给你扔出来。老虎有些害怕，说，那再去另买一件？我说，算了，他骂就让他骂吧，谁让他是我老爸你老丈人呢！

　　190。
　　我妈做了一桌好菜，老爸笑咪咪的，这让我很吃惊。回娘家，享受这种待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更令我吃惊的是，老爸竟然捧着那羊绒大衣连声说好，还叫了一声老虎“贤婿”，我张开了嘴，差一点掉了下巴。
　　气氛如此融洽，开饭之前，我说，爸，妈做了那么多菜，四个人吃不了的，是不是叫大妹一家子也过来？让老虎去接一下，很快的。老爸连连摆手说，你大妹一家常常来的，今天就免了。我妈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是老大，大妹小我两岁，小弟小大妹八岁。大妹高中毕业就招工进县棉纺厂，当年是一家不错的国有企业。小弟在九十年代初考上浙工大，毕业后留在了杭州。

　　吃晚饭的时候，老爸的兴致相当不错，喝了两杯黄酒。喝第二杯时，我劝他少喝点，年龄大了要注意身体。他说，知道知道，燕子你今天就让我多喝一杯，一是因为高兴，二是让我壮壮胆，我有话对你们说。
　　听老爸这么一说，我暗忖，可能要进入正题了。于是也不再劝。老爸喝了第二杯后，放下酒杯说，燕子、老虎，我今天让你们妈打电话请你们来干什么？是向你们道歉，是我向你们俩道歉，过去是我不对。
　　老爸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和老虎都傻了眼，这是哪里对哪里呀，莫不是地球磁场突然转向了？我急忙说，爸，您这是哪里的话，要道歉也是我们小辈道歉，跟您斗气，老半年不来看您了！老爸摇摇头说，你们有什么错？是我不让你们来的，是我的话伤了你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