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牡丹花半开》
第47节

作者: 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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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又一团的烟花在次第绽开,奇怪,为什么熄灭了又在同样的地方绽开,反反复复,这个烟花好,估计是标准化生产,每朵都一样,鲁敏娜那有心思看烟花,她瞥了几眼,胡思乱想着继续往前走。“看,这个霓虹灯可真好,把烟花定格了。”“还真是呀,谁说美的东西都短暂?”从她身边走过的情侣也看到了这里的光亮。鲁敏娜听他们这么说,也回过头仔细端详起这些美丽的“烟花”,她想,‘是霓虹灯呀!我还以为是烟花呢。是呀,谁说美的东西不长久?人们发明了酷似烟花的东西,不就是在刻意留住这一瞬间的美吗?事在人为吧。’

  二十二过年了,你却永远不要我了
  去年冯卿卿就这个时间向鲁敏娜炫耀春节问候短信有二百来条,鲁敏娜知道她爱夸张,但她也信,毕竟自己也能收到几十条,问候的话几乎一样热情洋溢、甜言蜜语,不署名根本不知道是谁。也有署名了,可还不知道是谁,估计是某次开会交换过名片而已。工作中建立的关系迅速又直接,业务有来往逢年过节必然有问候,不回不好,回复也是把别人的短信署名编辑成自己的群发。于是新的工作种类建立了,短信群发业务在大量需求下应运而生。由于,再精美的问候,再深情的言语也激不起感动了。看了等于没看,不愿意把钱给运营商增开群发功能的人也许会把回复短信当成一种负担,就会造成回复太麻烦,不回复又显得不近人情的两难焦虑。鲁敏娜不焦虑,因为她不在乎,不在乎工作,不在乎身边的谁。所以她从不回复,更不主动发给谁。今年她突然就有了给刘远鹤发祝福短信的冲动,他流着她的血,她才知道因为这血让人无法逃避,只有深深地牵挂。短信无非也是耳熟能详的祝福,可字字句句都掏心掏肝,希望他快乐,就是让他真快乐,希望他平安,就是让他真平安。刘远鹤给她回复“我已经快到龙台,接你去水阀。”“啊!不,我不去,你快陪你爸过年。”鲁敏娜写。“快到了,等我发短信。”刘远鹤的语气不容置疑。

  鲁敏娜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不想去水阀村,不想见刘七十,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是刘远鹤的生母,这个孩子怎么来的。“我不能去”她“咕咚”坐在床上,直挺挺地一动不动。短信来了“下楼,我在楼下。”鲁敏娜没有动。“铃铃铃”刺耳的手机铃声把刘远鹤冻紫了的脸呈现在鲁敏娜眼前,她抓起手机说:“不,我不去,我和你爸不熟。”她本来想说,我无法和刘七十解释你是怎么生的。“你上来,暖活一下,再走。”鲁敏娜僵着双腿去窗口跟站在院子里的刘远鹤挥手。刘远鹤看见她了,挂断电话,上楼来。才几个星期没见,鲁敏娜感觉他瘦了,又长高了。眼神里多了忧郁,鲁敏娜当然知道这忧郁从哪儿来的,正是这忧郁,让他往男人的样子长了。刘远鹤越来越英俊,鲁敏娜就越来越歉疚,‘如果刘远鹤出生在富裕人家,那怕是正常家庭,也会有更健康的身体,更美好的未来。我不该去林场,都因为我,咳!’“别叹气了,我爹等着呢。”刘远鹤的眼神让她走。“不,我真不能,我……”鲁敏娜没说完,刘远鹤拿出笔和纸写道,“我爹知道了,我告诉他了。”“什么!?”鲁敏娜来不及说话只是吃惊地睁大眼睛,眼白儿超出了平时的两倍。刘远鹤冲鲁敏娜点点头,鲁敏娜脸“腾”红透了,她不愿意让自己有这么大儿子的事儿众人皆知。“我是你的耻辱?”刘远鹤写完把本子一推,鲁敏娜想说是,张嘴却说:“不” 刘远鹤奋笔疾书“不管是不是,这是事实,只能接受。”鲁敏娜没再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呢,本来生命就对这个残疾孩子不公,现在她还虚伪地不敢承认。人性如此复杂,天生媚强欺弱,鲁敏娜以为自己不在乎,其实她不是,否则同于颖喝红酒的那个晚上就不会不告诉她。她躲避刘远鹤的目光,怕他看穿自己,“嗯,我应该去守着老黄和他家,对还有他们公司。不能,一走了之。”她感觉到自己的语无伦次,这个“一走了之”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老黄和他儿子。刘远鹤知道她在说谎,可是,能让她怎么样呢?难道因为自己是个错误的生命,就无休止的埋怨她吗?当然不。“这么等着也是白耗时间,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佘囡梅的消息。”刘远鹤写。今天他能来,已经说明他原谅了她。如果没有刘七十恐怕……恐怕他已经像个气泡破裂在他被捡回来的屋子里了。他告诉鲁敏娜,自上次他知道真相后,日日夜夜只剩一个主题,“我是什么,一个罪证、孽种?”他甚至推掉所有工作偷回水阀村,躲进西屋,拉上窗帘,不吃不喝,直挺挺躺着。刘七十不知道一直阳光似的哑巴儿子怎么突然变了个样。他每次去看他都悄悄的,恨不得用脚尖走路,只是不想弄出声儿来,让刘远鹤吓一跳。也不知道为什么刘远鹤的耳朵怎么就变的灵锐得过分,微风穿过树杈的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刘七十最不忍看刘远鹤黑色大眼睛下两块泛青的浮肿,这两块青肿让原本黑的眼睛变成了空空的洞,麻痹地直愣愣瞪着他,刘七十弄不清刘远鹤这是看自己,还是穿过他看后的龇牙鬼。刘远鹤断断续续写这一个月的情况,鲁敏娜把简单的文字,支离破碎的句子,组合成了上面一种情境。“如果不是我爹我可能都没勇气活。”鲁敏娜无法把这句话还原成生动的样子,只是头脑发木地死盯着“我可能都没勇气活”这几个字。刘远鹤接着写“一个哑巴还图啥有个妈挺好”这句话不用说,鲁敏娜也知道是刘七十说的。

  日期:2012-05-15 12:12:49
  她拿起刘远鹤的小本儿,这是他与人沟通的工具,他的每句话都凝固在上面。别人说的话都是虚幻的一股气,他的话却是有型有状的物质。鲁敏娜抱着这团语言,摩挲着每一个字,泪水打湿了“一个哑巴还图啥”。她只有愧疚,连同鲁文丨革丨对刘远鹤对她的愧疚一并迸发出来,把字打透了。刘远鹤把本子从鲁敏娜手里拿出来,塞给她一条毛巾。转身开门去了,很快他拿了一封信给鲁敏娜。鲁敏娜擦擦脸,接过信一看,呆住了。“宝宝亲启”蓝黑色墨水已陈旧成了炭灰,启上面的点儿因为过于用力笔尖分叉,成了深深的枯笔,好像两道裂开的口子,一看便知写信人的绝望和愤懑。刚刚哭过的鲁敏娜眼睛干涩,脑袋发涨,她不假思索地撕牛皮纸信封,撕了几下残破的信封居然无比结实,再一细看,信封四周都用双面胶细心地粘贴过了。翻过来,后面有几行字。“托你的福,他回来了,这个给你,以后不要再找借口。信封不小心破了,我不小心看了,鲁文丨革丨写的真感人,可惜是绝笔。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怕你以后粗心弄丢,我复印了一份,信封里的是复印件,原件我替你保存,别害怕,你离远些,它就会安安静静再躺二十年。”刘远鹤看鲁敏娜脸色苍白,嘴唇发灰,浑身抖得厉害。他拿过信封,迅速看了看上面的话,又看看鲁敏娜,拿出打火机“咔嚓”把信封点燃了。“呼”蓝色火苗窜成了橘红,折叠的A4纸迅速卷曲,细碎火焰的金边儿闪着光蔓延,白纸变成浮灰时小股浓烟升腾出来。鲁敏娜浑身无力,却站得笔直,纸灰像丝蝶围着她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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