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退出来，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我和大志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偷着咧嘴乐。小姑娘出来给我们倒水，我拿起纸杯喝了口饮料。“要等大约多久？”大志凑过来问建哥，“你等着吧，别那么多事情。”建哥不耐烦的回答，我估计他是烟瘾上来，不过在别人的家里抽烟不是太好吧。我拿出一包烟，递给大志一支，我们都用鼻子嗅烟草的问道，没有点燃。铁雷带着耳机听他的破手机音乐，摇头晃脑的。

　　在沙发上开始思考，我这个人并不是反对一切非学术化的和民间的东西，只是我不相信罢了。不相信不意味着反对，不能把一切不能科学解释的东西都打入迷信，这本身也是不科学的思维。民间的声音和学术权威总是那么格格不入，就像广东的名人黄飞鸿，是多么出名的一个人物啊，被改编电影最多的中国人，100多部，在导演徐克和李连杰的手里俨然成了旧中国人民自强不息的代表。但是有几个人知道当初广东官方和历史学家的地方县志是怎么记载他的吗？在地方志上面写，广东佛山黄姓男子，收徒众多，靠走街打把式卖艺，蒙骗群众卖大力丸自制中药，凡有不和者拳脚。并且把黄飞鸿同志编入今天的黑社会一栏里面。

　　都是一个人，一个事情，就看怎么认知了，又回到解释学的问题上了。十月围城里面的孙逸仙是多么的高大啊，谁能找导演质问他真相是黄兴组织起义的时候孙文正在美国的檀香山刷盘子呢？不过我还是不信民间坊间的东西，这个老狐狸只是社会经验多点，见多识广罢了，我拿出头发她就推断出事情是死人，如此。
　　也不知道老狐狸在屋子里面把没把神仙们请来，30分钟过去了，有点饿了，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叫。拿起一个在茶几上的橘子扒开吃，门突然开了，我们四个全部起立，老狐狸走出来，大汗淋漓的，头发似乎都是湿的，像刚刚从桑拿房出来，屋子里面还传出一股子烧纸的味道。她侄女马上上去搀扶着她坐下，
　　“怎么样，还顺利吧？”我也上前关切的问。也不知道这么问得体不。“东西在屋里的桌子上，”老狐狸指了指里面，建哥进去，迅速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纸折叠的类似万字符的东西。他刚要打开，老狐狸马上制止。“别在我家打开，你们出去看，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都快晚上十点了，人家明显要送客，寒暄了几句和她道别，她侄女把我们送下楼梯，下楼的时候我们都不说话，沉默的琢磨心事。等上了车，长舒一口气，“我操的，哎呀，快赶上政审了。”大志上车就发牢骚。“小Z，你牛逼，我们佩服你，今天全靠你了，”建哥拍了拍我后背。“嗯，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啊。”“先开车，估计她们在楼上看着呢，去吃点东西，我饿了。”“吃什么？烧烤？”“不行，上火，最近火大了，吃点混沌吧。”大志发动了汽车，等开出去能有五分钟，建哥拿出红纸，“怎么叠的啊，怎么打不开呢？”建哥的大手完全不得要领，那种老刑的大手是打人用的。“撕开，”大志出主意，“撕开你姥姥，”“给我，我来，”铁雷抢了过去，半天弄开了，我强烈的好奇凑了过去，大志也停车，回头看，“纸上有字，”铁雷惊呼，“废话，不写字难道画图？”“写的什么啊？”

　　“拿来给我，我认识,”我实在不耐烦了，“还是繁体字呢,”我手中拿着纸，借着车里的灯光，在纸上有三行字，都是繁体，很漂亮的正楷毛笔字，“往西追，死的冤命该亡，食色终于太合。”我大声念了出来，车子里面一下子静了，大家分别把纸拿过去确认下。等了许久，建哥终于问，“什么意思？”他们都看我，似乎这种谁也不明白的中文我就应该知道。

　　“不知道，”我也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算命这个不是我专业啊。”大志发动汽车，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麻痹的，先吃饭再说，案子办的我都要去西天了。”
　　日期：2011-12-26　01:31:47
　　长篇连载：唯物者Z的法医日记（18）
　　1月29日，星期五
　　今天是除夕大年夜，几乎所有的活动都暂停了，因为根据中国的传统，就是再怎么忙和有重要的事情，今天都要停下来，一家人或者比较亲近的亲属要聚一起吃个饭。尤其是北方中国，年味还是比较浓的，很在意这个年夜饭，在饭店一桌子几千块都平常。
　　可惜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父亲是医生，即使是除夕也要在医院值班。话说过年的时候最忙的就要算是医院和消防队了，每年除夕放炮竹一晚上起火个几十起都算少的，炸伤手和眼睛的更要多，急诊室里面可以说是最热闹的地方。

　　大年夜，妈妈独自一人看着央视的春节晚会，我坐在电脑旁边一边听着柴可夫斯基一边看着闲书。
　　家里冷清的很，好在春节期间暖气供应比平时好得多，外面零下20度，屋子里面零上20度。随手点上一支烟吸起来，一般我是很注意健康的，绝对不在卧室吸烟，今天过年，随意点。回想这一年又平淡无奇的度过，我的青春就和送出去的红包一样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开窗户干什么？为什么要开窗户呢！”窗户的把手上的确有数个指纹，包括死者的，和未知人物的。
　　我的思绪又不自觉的思考起这个案子来，最后一个活着离开案发现场的一定是凶手，可是他杀人为什么要开窗户呢？这是案子所有反常现象里面最反常的，杀人凶手一般都怕别人知道，怕别人听见看见响动，都要紧闭门窗才对。
　　难道凶手开窗户就是想故意冷冻尸体和让暖气破裂用来破坏现场的证据？要是这样的话凶手也过于专业了，就算让我这个真专业的去杀也未必能设计的那么巧妙吧？
　　算了，不想了，大过年的，琢磨这些干什么？

　　1月30日，星期六
　　大年初一，呵呵，祈祷下新的一年新气象，一切都顺利吧。虽然知道基本所有的祈祷都是心理安慰，没啥意义。
　　早上一看手机收到几十条拜年短信，一条也没有回复，表面文章，全是虚的。除了工作中的人，不论是同学还是朋友毕业只要三年后都没了联系。
　　妈妈早早的就起来，剁肉馅洗菜，准备给爸爸包饺子。上午值班结束爸爸也从医院回来了，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饺子，也没什么话谈。
　　“往西追，”呵呵，那个算命的老狐狸指的方向也太大了，从我们这个省往西，中国还有二十个省呢，还有那句“食色终于太合，”啥意思，啥意思啊？我的妈妈啊，跟天书一样。靠这个要是能破案，我们法医还不如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看着一家人一起吃饭，心中一阵紧缩，死者女音乐老师的父母不知道这个年如何过去？她丈夫的心情是什么样呢？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凶手现在在想什么？他紧张吗？不安吗？他最后一定会被抓住的，只是十天十个月还是十年的问题，抓住之后也一定会是死刑的，他恐惧吗？
　　1月31日，星期日
　　小兰给我来电话，问我在哪里呢？我回答在家，又问我春节假期准备怎么安排，我回答在家休息，又问我为什么没找她出去玩，我回答我想约她出去，但是不知道玩什么，我平时基本就没出去玩过什么，电话那边一阵的沉默，
　　“我不骗你，真的，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的，”我对着电话那边无语的小兰同志说，“晚上朋友约一起出去唱歌，你也来吧，陪陪我，”小兰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我爽快的答应了。
　　放下小兰的电话，突然想起了点什么，拿起手机，给珍珍发了一条拜年的短信，过了许久，等我几乎都把这个事情忘记了，殷珍警官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2月1日，星期一

　　在KTV折腾到凌晨2点才回家，等把小兰送回家我再回家已经早上4点了。昨晚上KTV来了一大堆乌七八糟的人，有小兰电视台的同事，有广告的客户，有关系单位的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来一批走一批，再来再走，跟大集市一样，坐下来互相介绍，之后一起吸烟喝红酒唱歌吹牛逼，难道现在主流社交方式就是这个样？
　　最后在KTV肮脏的沙发上抱着小兰就睡着了，柔软的身体，睡的如此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