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朝,二个女人——一部女子私阅清史的最佳读本》
第29节

作者: 东莞郭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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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的时间,在草原上逶迤的风间,很快就过去了。
  孟古姐姐已经长成了一位“江国春风吹不起”的绝色丽人。
  其时,双方的人事,因为际遇的沉浮不定,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孟古姐姐的父亲杨吉砮,数年前,在与明朝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一次争斗中被杀了。

  熟悉满族史的人就晓得,当初的李成梁是一位令许多满族人流干了眼泪的狠角色。
  杨吉砮不愿意唯唯诺诺地听从李成梁的使唤。李成梁就预设了一个“市圈计”让杨吉砮往里面钻。他先是诱使杨吉砮前来贸易,入市后就把所有的门都关了,杨吉砮就这样被李成梁的兵丁捅死了。
  而努尔哈赤的最初,是受过李成梁提携的。翼羽丰满后就跟李成梁那厮闹翻了。
  这时候,努尔哈赤正雄心勃勃地着手了女真族的统一大业。
  努尔哈赤故意娶了与叶赫部意见不合的,哈达部阿敏姐姐为侧福晋,这对于叶赫部形成了巨大的政治压力。

  为了舒缓这种压力,杨吉砮的继承人納林布禄,亲自把十四岁的妹妹孟古姐姐送到了努尔哈赤的建州完婚。
  此时的努尔哈赤对于这一桩的婚姻仍然是重视的。
  在建州的费阿拉城,努尔哈赤用鲜花铺满了孟古姐姐来时的送亲路上。
  人们彻夜的载歌载舞。男人们的酒喝得像水流,女人们的歌唱得像百灵。
  努尔哈赤以隆重的仪式,迎娶了这位暗暗期盼了许多的新嫁娘。
  这一年,是明朝的万历十六年。正值努尔哈赤雄姿英发的而立之年。
  结婚后,努尔哈赤与孟古姐姐间的,你侬我侬的细碎甜蜜情事,我就不细说了。

  四年后,孟古姐姐为努尔哈赤生下皇太极。
  此后,无论爱新觉罗氏族与叶赫纳喇氏族交恶到了何种的程度,努尔哈赤都始终谨记住了喇嘛庙的卜卦之语:这是一个会给他终生带来好运的女子。她所出的儿子也将发扬光大了他的事业。
  所以,努尔哈赤始终都不肯为难皇太极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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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古姐姐从她婚姻的伊始,夫君努尔哈赤统率的建州女真,与长兄纳林布禄、堂兄布寨为首的叶赫部娘家,一直处于尖锐的对峙状态。

  叶赫纳喇氏生活在努尔哈赤的身边宫殿的闲言碎语颇多,处境颇是艰难,心情一直是抑郁的。
  因此,孟古姐姐在29岁的光昌流丽时期,即撒手归西了。
  当年,叶赫部刻意挑起了与努尔哈赤间的械斗。
  奠定努尔哈赤威名的古勒山九部大战,叶赫部的主将、孟古姐姐的堂兄布斋贝勒,在厮杀中不慎马失前蹄,当即死于刀下。跑来帮闲的乌拉部贝勒满泰的弟弟布占泰则成了阶下囚。
  这一战,对于孟古姐姐的个人生活影响是深远的。
  当时,努尔哈赤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世,仍将布斋的遗体一刀劈作了两段,仅归还其一半。

  这件事,使建州女真与叶赫氏族间结下了血海深仇。
  而对于乌拉部的布占泰,努尔哈赤则执行了一种相当有效的分化瓦解政策。
  布占泰起先在努尔哈赤的费阿拉城过了整整三年的软禁生活。
  听到布占泰的哥哥满泰死掉的消息之后,努尔哈赤立即派兵将布占泰送回了乌拉部,以抢夺部落首领贝勒的位置。
  布占泰成为新一任贝勒,带来的后果是乌拉部与建州女真间的频繁政治联姻。

  那时候,努尔哈赤与布占泰间,陡然喷薄而出的柔情蜜意令旁人煞是羡慕。
  努尔哈赤把自己的女儿穆库什,侄女额实泰、娥恩哲姐妹俩(舒尔哈齐之女)一次打包嫁给了布占泰。
  投桃报李的布占泰,则把大哥满泰家的“一枝海棠压树低”的小女孩阿巴亥,送给了雄风不减的努尔哈赤,成为了42岁努尔哈赤的第10位妻子。
  布占泰当时为了答谢岳父舒尔哈齐二女双飞的厚礼,亦将自己的亲妹妹回嫁给了努尔哈赤的大弟舒尔哈齐。
  努尔哈赤后来对于机灵小不点的阿巴亥小妻颇是赏爱。
  阿巴亥在努尔哈赤心目中青云直上的日子,也是孟古姐姐柔媚、秾华之生命走到尽头日子。
  孟古姐姐病笃之际,自觉在阳间的寿命无多,很想见生母一面。努尔哈赤派出专使出发到叶赫部去迎讶,但皇太极的舅舅纳林布禄坚决不许皇太极的外祖母来看自己的女儿。

  孟古姐姐抱憾长眠于地下。
  孟古姐姐殃没后,努尔哈赤表现出来的伤痛,应该是真诚的。
  过去的男子在哀思自己魂游九天的心爱女子,都会想到这段的祈祷词:爱人呵,你可以责备我从前的游蜂浪蝶。但你切不可怀疑我对你的一片深情,以及我此刻的伤心欲绝。
  《金瓶梅》中,西门庆对于纤瘦的腰,孩子似萌芽的乳的李瓶儿之思念,都大抵上是真诚的。
  努尔哈赤为孟古姐姐搞了一个盛大的祭奠仪式。且“不饮酒茹荤者逾月”。
  他起先把孟古姐姐这个薄命的女子葬在自家的院子里。后来又迁葬到尼亚满的山岗上。天命九年的时候,努尔哈赤再将孟古姐姐与自己的祖父、父亲一起隆重的迁葬。
  天聪三年之时,孟古姐姐的独子皇太极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汗位。

  他为父亲努尔哈赤修建了尊贵非凡的福陵,且将生母孟古姐姐的灵柩合葬在陵中。崇德元年,正式登基为后金皇帝的皇太极,为母亲上了慈祥华美的谥号:“孝慈昭宪纯德真顺天府圣武皇后”。
  孟古姐姐有了这样一位光彩熠熠的儿子,她的身后可谓推崇备致了。
  日期:2010-10-26 13: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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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英雄是好色的。

  其实,有时,众多的汉子为了一个名声远扬、却已红颜老去的女子,争夺到头破血流,那已不单纯是一种君子好逑的问题。而涉及到江湖上男子最看重的面子问题。
  我读努尔哈赤与大明王朝翻脸,做得自以为振振有词的“七大恨”檄文,就很有一种草莽英雄闯荡江湖的无赖味道。他的“第五大恨”,引以为切齿的深仇中,念念不忘的竟然是与叶赫氏族的一位“老女”情爱纠纷。
  脸膛黑红发亮的努尔哈赤,叉腰站在太阳的土堆上,很蛮横地冲着大明帝王的白净的脸庞上吐唾沫,讲:都是大明的那些衰人,从中挑唆叶赫部的首领!叶赫部的鸟人们才敢把他努尔哈赤、眼看着就要到嘴的一只小羔羊,拱手改送别人!
  所以,努尔哈赤让手下那些放屁都文诌诌的谋士们,直截了当地写:“北关老女,改嫁西虏,恨五也。”
  读历史时,我最喜欢的,其实就在于努尔哈赤那样总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们,于这样的细微生活小节上,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清真味儿。

  下面一段与叶赫纳喇氏“老女”有关的传说,在草原的民间就流传甚广。
  日期:2010-10-26 13:2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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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勒山大战之后,孟古姐姐的娘家叶赫部,虽然暗地里对于努尔哈赤恨得咬牙切齿。但迫于自身的元气大伤,海西女真的四部仍不得不佯与努尔哈赤示好周旋。
  因此,叶赫部摆出了一种卑微的姿势:可以考虑将“九部之战”中惨遭肢解的布斋之女东哥,许配与努尔哈赤欢好。
  东哥,在清代的一些野史传说中又叫布喜娅玛拉。

  据说,是当年所有女真族女孩中最具魅丽的女子。
  后来,有文人谈及她,仍不免咬文嚼字:“那样骨秀神清、多愁善感的一位美貌女子,久住于高寒的草原上。她的美,是清冽泉水旁的一枝水莲花,幽静地在淡的浮香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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