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想起镊子李教他的招儿,决定步镊子李的后尘,以后成名了就叫镊子马。于是他也揣上两把镊子,一大早跑到菜市里边练活儿。不干不知道,感情这镊子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这里边的火候分寸外行根本拿捏不准。你比如说,看着人家兜里鼓鼓的,别人这一镊子下去就是钱,你这一镊子下去就是手纸。都是一把镊子,镊子李使就是神鬼莫测,胡二使就屡屡玩现了,不是扎屁股就是扎大腿。
一次,胡二趁一个中年妇女撅着屁股挑菜的功夫,伸出镊子去夹她右裤兜里的钱,夹了一次没夹住,第二次使了点劲儿,这么一夹,就听那女的“哎哟”一声,感情夹着肉了。那有不疼的吗?那女的眼泪都下来了,她也真够鲁的,抄起卖菜的秤盘子一回身就拍到胡二的脸上了。那玩意儿可是铁的,胡二脸上一痛还没叫出声来,三岔骨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脚,原来人家老公在后边呢。胡二这回可惨了,被骑在地上,让周围的人这顿抽,不花钱打贼谁不愿意呀,老百姓可是过足了打人的瘾了。要不是胡二有身好功夫,骨头早被打断了。真有好心人,怕打出人命来,报了110,才算救了胡二一条小命。你说这算什么,算偷什么也没弄出来,算性骚扰就夹了一下肉。后来胡二去医院一检查,给医生吓了一跳,这前胸后背外加屁股哪还有好地方,真够狠的。胡二被教育释放后,养了快一个月伤才好。
贼多半是记吃不记打,胡二刚好利索又揣着镊子去早市了。这回又挨揍了,还没偷就挨揍了,被五六个贼给抽了四十几个嘴巴。感情这块山头是人家的,自己到这玩活儿就等于到别人碗里抢食,不挨抽等什么呢。胡二从小练过武术,可有那么一句,板砖破武术,何况人家人多势众,于是从小到大都是欺负别人的胡二,又一次让别人给收拾了。真他妈欺负人,这块地盘是工商的行、是卫生的行,是城管的也行,怎么他妈的是贼的呀?胡二惹不起人家,只好土豆搬家滚蛋。就这么着,这个土豆一连搬了好几次家,后来他一堵气,不干这个了,改偷长途车了。于是,先后认识了马大和王一。
日期:2010-03-13 19:23:54
贼要过年(二十三)
11月中旬的石家庄,已经有了一丝丝凉意。上午九点多,长途汽车站外走来了三个人,前边的三十多岁,穿着皮夹克,背一个黑皮包,他就是马大。中间那个二十七八岁,穿着灰色夹克,提着一个公文包,这位是胡二。最后边那个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李宁牌蓝黑色运动服,背着电脑包的帅小伙就是王一。
现在的王一跟一个多月以前可不一样了,地位发生了变化。在这个三人帮里,现在的王一已经青出于蓝,俨然成了个小老大。以前马大胡二跟王一说话都是呦五喝六,指使来指使去的,其实也正常,谁让你来得晚,手艺潮呢,哪个单位都是这样,欺生。不过通过一个多月的接触,俩人就发现王一不一般,王一的贼艺就像坐着火箭一样一鹤冲天,王一绝不是个走卒,绝对是老大的料儿。在黑道上立足很容易,只要不怕死,下手黑就够了,可在黑道上当老大就不容易了,要有脑子和技术,要让那些心黑手狠的家伙服你。马大了胡二就很服王一。
那次在长途车上,马大盯上了一个手提包,包的主人就坐在包的正下方,马大和王一坐在后一排,胡二坐在事主的前边几排,不时地回头观察情况,向马大发信号。万事俱备,就等事主睡着了,术语叫守,不是防守的守,而是守株待兔的守。这会儿贼的日子不好过,人家是心底无私天地宽,他们是心中有鬼手脚凉。王一和马大都在焦虑中守着,时间就在守的过程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一个多小时以后,马大第一次准备起身拿包,被王一按住了,马大心里有点不痛快,心说你一个雏儿,我能听你的?过了一个多小时,马大看那主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显睡得很沉,又坐不住了,第二次起身去拿包,手都快摸到包了,又被王一给拉了回来。如果不是在车上,马大就翻脸了,现在只能忍着气,心说下车我再找你算账。胡二也坐不住了,心说这哥俩怎么还不动手,再过半小时就到站了。马大正在生气,前边那主忽然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包拿了下来,打开了包,从里边取出钱包看了看,又把一本书放里了包,重新又把包放回了行李架上。马大心里就是一惊,幸亏刚才没下手,要不然一定现了,这家伙怎么想起翻包了?马大正想着,突然看见王一站起身来迅速把那个提包取了下来,几乎就是那主刚坐下,王一就站起来,前后也就几秒钟时间。马大吓了一大跳,心说这小子不要命了,穷疯了也不能玩悬的呀。王一以最快速度把包钱从提包里取出来,把钱包里的钱洗劫一空,然后放回提包,再把提包拉锁拉好,轻轻放回原位。马大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真怕那主再起来查包,别看还有半小时到站了,马大感觉就像过了半年似的。王一的脸色也变了,他当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极其艰难地熬这半个小时。也算这俩人走贼运,那主没有再去查包,下车时拎起包就走了。
下车的时候,马大和王一站起身来拿各自的包时,互相看了一眼,发现两人都是一头的汗,谁也没想着去擦。三人快步走出了车站,到了旅馆后,马大迫不急待地问王一原委。
“大哥,我就知道那主会翻包,才不让你去拿包。”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不是神仙。”
“你没看见他身边有本书吗?那书他下车以前一定会放回包里的,如果是张报纸可能就扔了,书他是不会扔的。”
“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三,你真他妈的鬼。”马大如梦方醒。
让马大佩服的是王一在东北的一次经历。那次三个人坐长途车来到了东北的一个小城市,当时是凌晨四点来钟,天还没亮。马大和胡二住站里边的椅子上一躺,不一会儿呼噜声就响起来了。王一睡不着,一个人来到了车站门口,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当时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雨点儿。他信步走出车站,刚来到街上,迎面走来一人。
“市政府咋走?”对方劈头就问。
“我不知道。”王一有点奇怪,话音没落就感觉左右上来两个人,一个尖硬的东西顶在了腰间。
“别吱声,把钱掏出来。”左右两边的人用刀顶着王一,前边的那家伙用手去摸他身上的钱包。
遇上黑道的人了,东北人喜欢玩刀子,都是开了刃的,轻轻一送自己就交代了,王一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说别的地方用刀就是吓唬人的话,在东北可千万别这么想,这帮人捅你一刀跟踹你一脚一样平常。说也奇怪,自从进入黑道以后,王一对生死不像以前那么看重,也许是经历的折磨太多了,麻木了。他一点都没有反抗,任人摆布,脑子飞快地转着。他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把三个人吓了一跳,心说今天遇上了个大软蛋。
岂知王一这是一计,他这样一来,顶着他的刀自然就收了回去,最大的威胁就解除了。还有一点,本来三个人围着王一,冷眼一看谁也不知道是在劫道,这会儿中间有一个人跪着,马上就有好奇的人围过来看热闹了。别看老百姓手无寸铁,可邪不压正,三个家伙一看有人来了也不敢再掏刀了,也不敢再翻王一了,犹豫了一下,转身儿就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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