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地做女人》
第27节

作者: 宜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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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妹妹又说道:“我的大学也不想考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考。”妹妹还是那样看着远方。
  “我知道,你是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才不想考是么?”我终于将不想说也不想知道的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
  “这也是一个原因。你知道,爸他们单位的情况很不好,已经有很久没有发钱了。以前很开朗的爸,这一段时间回到家里要么睡觉,要么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他和妈从来不吵架,可是前不久两个人竟然会在房间里打起架来!”
  “为什么打架?”我的心头猛一震。
  “不知道。我只是从妈的哭诉中听出一点点意思,就是为了给你寄钱,妈去找过以前跟妈谈过恋爱的老华叔借钱。爸说不该去问他……就这样吵的!”

  我的心里真的是在颤动!为了我读书,我的爹娘竟然为了钱而发生争吵。
  “所以,我不想再读书了,我想出去干活去!”
  我看着曾经很是熟悉的家乡的街道,心里好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的闷,沉甸甸的!
  突然,我站了下来,对妹妹说道:“玲儿,我想还是回学校去。你回去,就跟爸妈说,说我没有回来,说是学校里还没有放假。”
  “为什么?”妹妹很是吃惊地看着我。“你这不是有病是么?”

  “你听我说,在回来以前,我们房间的一位同学就问过我,她们老乡开的饭店里要人干活,问我去不去。我想,我还是回学校去,去干活去,这样也还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
  “什么呀?你真是越读书越傻了!”妹妹不以为然地说道:“就这么几天就能把家里的困难解决掉?真是亏你想的!我发现现如今的大学生一个个都是神经不太正常的人!”
  妹妹对我好一阵如雷闪电的数落!
  “我看你还是回到现实来吧。”妹妹推了我一把说道:“看见么,老爸老妈都在门口望你哩!”
  果然,不远处就是家门,就是离别了整整半年的家门。在门口,老爸与老妈还有家里的那条老黄狗在那里等着我。我的心禁不住一阵热浪袭来……我紧跑起来,一直跑到爸爸妈妈的跟前,喊了一声他们后就扑进他们的怀里……
  X月X日。晴。

  家乡的变化总体上说还是不太大的。
  我们这属于小县城里的一个小集镇,是那种紧靠在县城边上的集镇,看过去就有点儿街上的味又有点儿乡下的味。
  我的家乡叫了个让人笑得肚子疼的名字,叫“帽飞天铺”!之所以会叫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据说那是因为在前清时期发生了一位京官在我们这被风吹掉了官帽的事而出名的。当时有一为官位显赫的清政府官员要回家乡去祭祖。那时的官员衣锦还乡那也是了不得的,前呼后拥不说,还带上许多的兵丁仆从,一路上车马人轿浩浩荡荡地向前行着。当行到我们这个镇上时,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一把将坐在马上正一边行一边把玩山景风致的官员的帽子吹得飞上了天。说来也怪,那帽子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一直往上飞着,也不见有落下来的样子,最后竟然慢慢地飞得不见了踪影!

  官员气得不行,但也拿它没有法子。官员下马一打听,我们这都是姓风的,敢情是这么回事,原准备在这里停下来住一晚,因为这里的山山水水确是很好。现在经了这样的事,住下来的心思完全没有了,赶紧催着人马前行。
  我们这镇子就由此而得名。据说,这官员回乡后不久,就被皇帝革了官位。其原因是因为这个官员在归家途中沿途都向所属州县索要钱财,被人告到京内后被免职的。而因为在我们这里被风把帽子吹上了天,因而他没有在我们这包括县里停留,因此我们县及我们镇免了一次被他搜刮钱财的灾难!迷信的说法就是他不该在我们这个镇子上把帽子给吹掉了!

  因了我们镇的名字,现如今县上的官员们上我们镇上来视察什么的,都会开玩笑地说,当心点,帽飞天铺可不是开玩笑的!每说到此就会很自然地伸后扶一下头上的帽子。
  家乡没有很大的变化,还是那样的木结构的楼屋,两边的楼屋夹起就合成了一个街面,中间是一条用青石板砌成的路面。所不同的是,现如今的店面有不少的点上了会一闪一闪的小彩灯,以此来吸引顾客。街坊邻居之间还如以前一样的你来我往的,有些婆姨媳妇们吃个饭可以端着碗从上街头走到下街头的。
  我的回来就跟我考上大学一样,在这个小集镇上引起了一阵喧哗——说喧哗好呢还是说震动?还是说喧哗吧——不小的喧哗,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跑来我家看我,真是热闹极了。我妈把我带回来的梅友市的糖炒栗子拿出给大家吃。很快,五斤糖炒栗子就没有了。我和妹妹心疼死了,可妈和爸却一脸的笑容,很客气地招待着乡亲们。乡亲们一直到快要吃晚饭时才离开了我家,这样,我家财恢复平静。

  受了乡亲们的感染,我原先有些压抑的心情稍稍放开了一些。但随着乡亲们的离去,老爸的刚刚还是笑着的脸上很快就换上了一种沉郁,我稍稍放松的心一下子就又紧缩起来!
  妈在厨房里做饭,我就同妹妹到我的们的房间里去。
  家里的情况委实不怎么样。妹妹把家里的情况都说给我听了。
  爸爸是县里的塑料制品厂的工人,他的工作是倒模,应该说是一个技术性还是很强的工作。他们厂所生产的产品,其好坏有很大一部份是决定于模子的倒得好坏。听人家说,老爸的这一份工作要是在深圳广州那可就是一项拿高薪的工作,可是在我们这样的小县城是一点名堂都没得的。原先厂里的效益还可以时,老爸一个月也能开个千把块钱。这样的收入在我们县也算是很高的收入了!现在的情况不行了,一些个小塑料制品厂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把县里的大厂子挤得透不过气来,眼看着就要垮台!工厂已经经常没钱发工资了!由于成本下不来,所以生产的产品就失去竞争力,成山一样地码在仓库里睡大觉!据工人师傅们说,说来说去还是怪县里,好好儿的一个正常生产的厂子,突然来一个改变所有制!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厂长来,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扯开场子来吃呀喝呀,还领着七大姑八大姨满世界地转着,花钱似流水一样……

  其实,这个厂也曾经相当地红火过。那时候,这个厂的效益是整个县里企业的龙头,每年都要上交给县财政几百万的利税。上交利税多,县里就看得重,所以那时候厂子里是隔三差五就会有钱发或有物资发,什么纯瘦肉、冻鸡、香菇、墨鱼轮着发,各类水果应有尽有,直把一旁一些效益差的厂子给比了个半死!那时候有多少人想调到厂里来。可是现在怎么就慢慢地变得成了入不敷出了呢?

  尽管爸爸妈妈并没有对我说什么,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这一点。往年家里过年,尽管不会像那些有钱人家那样大肆的张罗,但起码也还是要买不少的鸡鸭鱼肉的。那晒的腊肉什么的也是很多的。还有就是炸各种各样的小吃等等,像冻米糖、红薯片、花生、黄豆等等。可是今年不一样了,家里没有准备很多的年货,腊肉也就是晒了那么几刀,估计也就是十多斤的样子。

  再就是爸爸的脸色,还是我回到家里时众乡亲们在我家坐的那一刻他笑了一下,以后就一直是沉着脸,好像有很重的心思不能化解一样。就是有时我喊他他也是很勉强地裂一下嘴算是回答了我。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他以前那怕没事也会看着我来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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