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卯足劲要女友“再来一下”时,呼机忽然使劲地响,我光溜着身子到客厅回呼机,是公司人事部张经理的电话,张经理传达的往往是公司的“圣旨”,我的坐姿和声音自然恭敬起来,对方电话的声音小,显然怕旁人听见:“庆来,安全部门的人请你喝早茶,你要在八点前赶到太华酒店上海厅包厢。这样的见面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女朋友。好,就这样,再见。”
我捏着电话筒愣了一阵,看看表,时间剩的不多,便回到床边激情地把王庆花抱起,在王庆花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我得出去。”
王庆花问我:“什么事?”我边穿衣服边说:“公司有急事,我得赶紧去一趟。”
我到了太华酒店,张经理已经和一位叫程处长的中年男人、一位年轻小伙等在门口,张经理介绍一番后,我和程处长和小伙子小蒙握了手,算是认识了。张经理此时便说有事得先走了。我从张经理有点尴尬的表情看出是他在回避,我越发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和神秘。
服务员安排好喝早茶的细事后,小蒙对服务员说:“你们暂时出去一下,有事才叫你们进来。”程处长先给我夹了些“凤爪”、蒸牛筋之类的点心,表示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与呵护,他夸我年轻有为,今后前程远大。我还来不及说“哪里哪里”,神色肃穆的程处长单刀直入地对我说:“我们找你,是有很重要的秘密任务要交给你。”
我一直看着程处长,听得忘了动筷子,程处长说边吃边谈,边吃边谈。我才机械地夹了块猪肚片,蘸了蘸海南凌水产的淡黄色辣椒,放进嘴里,辣中有酸,感觉挺好。
程处长接着说:“据我们的可靠情报,你要去的‘定远’号轮有人搞间谍活动。”
我寒毛直竖,这都是电影和小说才会看到的事情没想到就要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程处长的助手小蒙从黑皮袋里拿出一叠照片,程处长接过照片,拿出其中一张说:“就是这位‘定远’轮的电报主任陈新民,你将是他的同事。我们本来有足够的证据,早就可以逮捕他,但需要通过进一步的调查和侦察,通过他,了解有关海员涉足的整个间谍网的情况,可以说是放长线、钓大鱼。你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要在货轮航行期间监视他的活动,看他到过哪些地方,跟什么人接触,做了哪些不同一般的事。其他船员有什么可疑的情况也要注意,我们会在货轮到达港口时找你了解情况。这件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否则对你的处境会很不利。明白了吗?”
我问:“连政委都不能说吗?”
程处长肯定地说:“没必要。”
程处长还说了其他相关的情况,我一个劲点头,心里认为自己在某个时候比政委还要重,值得自豪……
回家路上,我心里纳闷:程处长凭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难道他也给我发工资奖金?可后来为自己的卑琐感到害臊。想清楚了,对待这么重大的事情绝对不能俗气,你能有机会碰上是人生之大幸。
日期:2004-3-26 20:08:02
4、离港
十月的早晨。我将离开海口港时,王庆花把我送到码头,众目睽睽下她拉着我的手不放,我不知为什么这时候脑子里竟浮现出汤敏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把自己手从王庆花手中抽了出来,王庆花说:“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做贼。”分别时王庆花留着泪叮咛我:“不论到哪个港口都要给我打电话,而且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乱来。”
我说:“你就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此时此刻,我说得非常认真和虔诚,眼睛在发酸。我同时在张望,幻想能在码头出现汤敏的影子,我怎么老想着汤敏,想着当时她身上飘来的香水味,我心里在咒自己对王庆花的虚伪。可人的情感是说不清的东西,尤其是玩世不恭和想恶作剧的时候。
到了船上,一些待遇让我满意。作为船上管事,我已属高级船员,可独自享用一个房间。我暗想:级别这玩艺儿还真他妈的好,它能让级别相对高的人产生优越感,会继续向前努力,而级别相对低的人总想往上爬,这样一来,大家都不会闲着,总有想法,总有事做,心灵一点都不空虚。到你有了自己满意的级别,可能就已经老了,老了才乐天知命,心甘情愿,是什么级别就什么级别。自己做教师的时候,曾千方百计想把二级的职称变成一级。
我的房间像船上的房间一样,有船上统一控制的空调,房间里的冷气从舱板上的窟窿里“呲、呲、呲”地出来,窟窿由椭圆的铝盖控制大小,这种大小也决定了狭小的房间里的冷暖程度,窟窿偶尔有冷气带下些许乌黑轻飘的东西,是烟囱里回流的烧不透的油烟污垢,没关系,能享有独立而自由的空间,我感觉甚是惬意。
“定远”轮停泊在海南西部的八所港,在港口装铁胚10000吨之后要运往泰国曼谷。上船后,我开始生疏地与港口方方面面的部门打交道,申报进港和离港的有关事宜。作为后勤部的负责人我还得组织人员在港口购买船上用的蔬菜、大米、饮料等食品。
辛苦点不算什么,让我紧张的是船要离港的那个下午,我首次与海关、边防、港监、卫检的人员办理离港手续,他们像模像样地验证,查验我填写好的各种表格,我则谦卑地备烟送水,像对待自己敬重的长辈似的,惟恐招待不周或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那些“大盖帽”起身告辞,我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大放心,抽查那本记录船员在国外出海天数(国际海员凭此可免税购得家电的三大件)的大蓝本子,天哪,海关的人竟忘了盖章!我当然不能说他们是故意的,我赶忙走出船舱把海关的人叫了回来,他们表情淡漠、若无其事地补了这一疏漏的环节。他们永远不会错,错的只能是我们。
如果这一环节出了麻烦,人家今后肯定不会认没有盖章的出国天数,出国天数意味着国内外“大件”的差价,也是一笔钱哪!丢了的话我得被全船的人戳脊梁骨,这样的事回想起来都让我出冷汗。
船“呜,呜”地叫了两声,徐徐地离开码头时,我激动地默念:“我出国了!我出国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非常意外的出国,那天是1992年秋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港口一如往常的景象跟我激动的心境形成鲜明对比。那些老海员,望着远去的码头时的表情漠然,我猜测,在他们眼里国内和国外都不外乎到处是高高的楼,多多的汽车和拥挤的人群,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就像习惯于他们老夫老妻的生活一样,不同的是,老妻分别久了,一开始还有点兴奋,后来就那么回事。
我注意看船尾,轮船像是特大型的拖拉机,在海上犁出了一条崭新的、滚动的白花花 “大马路”,一直在延伸……以前坐船,我好像从没有这样仔细观察。
日期:2004-3-27 8:59:41
5、适应船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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