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哼哼唧唧，见我递给他三十块，接在手里很快乐了。有这一层的因由，那银元卖给乡村地主，我还赚了两块。再后来的事就是我重新回到古玩行，买他的货了，买了不少，上当也不少，很多动过手脚也就是维修过的，我并不知道，只是后来因为一件毛主席像跟湖南的一个买家不愉快，才知道是他维修过，并是拉郎配的货色。也才明白，这小子不是东西，他就因为是典型的奸诈古玩商人的嘴脸，才没做好生意。

　　日期：2012-04-07　16:08:06
　　那件毛主席像是标准的一号瓷像，是身座分离的那一种，装配起来一米零七厘米高，是比较高级的机关单位配像，产自邯郸陶瓷研究所。当时我瞅着人像还行，询问被告知是完好的，只是座子有点坏并修复了，价钱三千三百元，与另一家店里完好的主席像比，我能承受。完好的看起来很新，我怕新仿，却要价一万五。我买到家里很高兴，准备摆着玩。

　　买这个像我是基于对***主席的热爱，也考虑这件东西当摆设很装门面，而且我根据网络上呈现的毛主席热，预测到不久的将来，毛主席像一定会大幅增值，这么个大的主席像比较难找，所以早下手做个长线。有了心爱之物，总爱翻来覆去的看，看来看去，总觉得小手颜色泛青，跟其主色调乳白色不和谐，比例上也小，视觉效果别扭，就不踏实。

　　我的怀疑很快得到证实。买另一个人的货物时，那人告诉我，乡村地主的像是他维修的。古玩行好多有毛病的货物，经过动手脚，当完整的卖，欺骗买家是最常见的手法，二五眼的买家常常中招。我那时还没摆脱傻瓜和棒槌的光辉头衔，眼力尚处低级阶段，维修的根本看不出。也是因为此，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打我的主意。确认上身不像他承诺的完整，就想找那混蛋退货。心里想，买他的货上上下下也要几万了，总觉得会有这个面子，可以退换，没想到他一幅公事公办的嘴脸，说退可以，要扣钱。

　　古玩行的混帐规矩，好多民国的奸商定下的，流传下来，就是为了保护骗子。本来嘛，此自己定规矩当然对自己有利，贪官们定政策不也只考虑他们吗？这种王道到处通行。我很生气，觉得很窝囊，可是留在家里，看了堵心。正好网上有个湖南的网友跟我联系，三千六转让给他。其实我是亏本的，单邮费就花了三百多，可是由此却引起纠纷，导致货物损坏，差一点南下湖南去讨债。从此后我不大喜欢跟奸商打交道，可是后来又不得不打过一次，就是洪武铜炮交易。

　　又逢一个星期五，又是黑马古玩市场赶集的日子，四面八方的淘宝者和古董贩子、卖假货者又汇聚在古玩城狭小的院子里。我把整个市场逛了一大圈，当然对那些对我依旧抱有幻想，走上来热情的兜售假货者比较淡漠，最多友好的一笑，很少跟他们浪费心思了。我转到西面地摊的中部，无意间听到别人的对话。
　　外地淘客：“最近在乡下发现什么好东西没有？”
　　贩子：“有一只铜炮，不知你喜欢吗？”
　　“什么样的？多长？”
　　“不算太粗，前头细，后边稍粗，肚子有点鼓，有一个点火的眼，年份好……”
　　“应该是老时候的火铳，有款吗？”

　　“似乎……我忘记了。”贩子适时的犯糊涂，其实是没有，怕说明了，淘客不感兴趣，因为市场上买火器的人不多。
　　“那等过两天我过去一趟去看看。”
　　从淘客的口气里，判断出他的积极性有限。等两天是个含糊词，过去看看，并没确定想要，完全根据情况再说。就是这样短的几句话，却让我想到一个问题。铜炮类火器还是个待开发的处丨女丨地，里面肯定有许多商机，价格既便宜，也有好东西，而且假货更少。我背靠全国各地的网友，比来古玩市场的买家群体广得多，说不定有爱好者，碰巧了能赚上一笔。我回到家里，上网搜了点有关资料，见识到了铜炮的基本造型，对年份的判定做到大体心中有数。

　　日期：2012-04-07　20:58:22
　　也是机缘凑巧，或者是天意吧。下一个赶集日，我匆匆逛完市场，正准备回家，却看到“乡村地主”打着手机迎面走过来；他联系了一个买家，说把铜炮拿到店里来了，让他有时间来看货。
　　我刚刚对古代的铜炮产生了兴趣，此刻对随风飘过来这几个字特别敏感，无意间听到的只字半语足以引起我的警觉。我赶忙竖起耳朵，知道在他店里，赶忙过去打听，开头他并不想让我看，推说是跟人家说好的。死活不拿出来，行里的人都遇到过同样的经历。
　　在这里说一句，为什么店家不愿意让我看货呢？原因是他知道我不懂，未必买。而古玩行是很保守的行当，谁都不愿意让别人拿自己的宝贝当学习标本，越是有档次的货，陌生人别想瞧一眼。你看到真的了，把艺学了去，很可能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好东西太少了，多一个对手就增加一份难度。况且古玩鉴定虽然书本知识重要，但实战更重要，不见真东西，你就是学富五车照样买假。

　　我的好奇心很强，靠着买过他不少货的底气，死缠硬打，他也不愿意过分不给面儿，何况我买东西爱犯冷热病，看到什么，只要觉得满意，不定就动了心思，买起来很干脆，说不准就此成交完全可能。我这样说了，他当然希望尽早成交，所以才让我一睹真容。
　　铜炮包在报纸里，黑色的皮克泛着绿色。个头不大，长约三十多厘米，前头喇叭口比碗口还大，身上几道铜箍，尾部是块铜疙瘩，非常厚实，分量很重，感觉比一桶水重多了，我猜测至少有三十多斤。见（图1-3、1-4）
　　我对这玩意感兴趣，主要是听到铜炮有款。有款的古玩当然好，或者年份明确，或者何人所用，况且兵器都是制式的，军队所用，有制造地和年代当然象征着尊贵的身价。没款的炮都要价三四千块，何况这个是洪武时代的。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此物的造型跟我见到的火铳造型不一样，款不是铸造的，而是镌刻的。虽然看上去，东西老没问题，可是款是不是后加的呢？这不能不让我多思量，毕竟价钱不是小数目，给他的老熟人说的是一万块。既然买主是他的更老的客户，比我更有面子。一万块，我买货从来没花过这个数目，我得琢磨钱的问题，也得跟老婆商量。

　　那天老婆下夜班，到黑马市场买菜去了。我找到她，把事情说了，她拿不定主意，担心被骗了。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不错的东西，应该咬牙拿下，错过了只能后悔。
　　钱不是太大问题，正好网转上下来六千多块钱，老婆的工资能凑千把块，前不久朋友帮老婆办了个透支卡，透支限额五千元，如此钱不愁了。剩下的就是确定真假。鉴于那小子有前科，所以必须保持警惕。在购买前，先问清来源，他也看出我怕买假，说的很清楚。
　　铜炮是十多年前，德州市北厂那地儿建方向机厂，盖楼时挖出来的，同时出土的还有一台没款的炮，千把块卖掉了。具体北厂那里是不是明代的古战场不得而知，但德州经常市出文物确实是真的，尤其是南小市以北，解放路以西的广大地区，自宋代到明清的东西时有出土。
　　综合各方面信息，此物有真的可能。于是，确定下午付款，价格最后定为9500元。讲好三天内发现不对，退全款。这一回那小子底气挺足，答应的挺痛快。等东西买回来，我抓紧上到网络论坛里，网友们都叫好。因为炮是明早期的，形制和包浆都没对的上号，几乎无一例外的没疑问。
　　我在网上搜索，终于找到了造型完全一样的一尊炮，是中国军事博物馆里的，它的年份是洪武五年，而我的是洪武三年，比军博的还早。据资料介绍，洪武八年以前的带款火炮，存世奇少，不超过八件。而我买的是明代最早的铜炮，其文物价值可想而知。

　　日期：2012-04-08　21:04:17
　　最让我快活的是，军博的铜炮也是镌刻款，看来在紧张的战争年代，制造处尚没有定形，也难考虑到统一铸造款识了。看来老货没商量，目前唯一需要确定的是，款是否后加。
　　八字款为：洪武三年，二十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