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妹子,我不瞒你了,我盛南算个甚么东西,这些什么侯,什么掌门,对我来讲,都是落雨天的蓑衣,越背越来重的,心里想着都喘气,我老想着,要是有小风妹子你这般漂亮的妹子跟着我,我才舒服踏实————你千万别生气,我不是指你本人,而是指和你一般模样和性格的,我…………我………我…………晓得我自己龌龊,配不上你。”
我抖索着讲,越讲越害怕,害怕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呸,我白小凤有什么好的,你看看,这么粗的腰,这么胖的脸蛋,人家三长老还嫌弃着不给我名分呢,剩男,你奶奶的看清楚了,莫花了眼。”白小凤扭着有点发福的腰,咬牙切齿地说。
我哆哆嗦嗦说:“小凤妹子,我晓得你腰稍微粗,你的脸也不够瘦,可是你真的长得蛮好看的,又甜美又性感,眼珠子能勾魂魄,骨盆又大,我娘肯定欢喜,在我盛南眼睛里,你是个标致大美人,不然我梦想着摸你做么子呢,要喜欢才摸的,莫讲了,小凤妹子,我盛南老实,不晓得哄妹子,所以至今没妹子稀罕我。”
我好似喝了十瓶白酒一般,脸红得映红了地面。
“呸————,你这不是在哄我吗?”白小凤笑。
我刚放心下来,白小凤又嚎啕大哭,好像我的话勾起老她的心酸。
我站起来,捡起手帕交给她,她接了,抹着眼泪,又细细碎碎地哭。
我低着头,红着脸认错:“小凤妹子,我再不摸你了。”
“你这么说你以为小凤我就高兴啦?”白小凤好像有些失望。
我呆立着,真的搞不清了。
我承认我讲了假话,其实,在我心目中,幻丽影才是标致大美人。
白小凤是甜妹子,我喜欢的甜妹子。
前者适合做偶像,后者适合做对象。
白小凤避开我,一会时间,脸上涂脂抹粉,已经将哭泣的痕迹抹去,将洗干净的手帕交给我,叹口气说:“剩男,你是个好人,小凤我有些苦楚,你以后慢慢知道的,你若是再有些那些举动…………”
我马上举手对着天:“让天打我,雷劈我。”
白小凤却笑:“哪个讲要天打雷劈你了?”
闹完这一出,却见翠华进来,脸色有些沉重,好像知道些甚么,傻傻地问:“小凤妹子,你眼珠子做么子红红的呢?”
白小凤淡定地一笑:“长安城风雪大,我看你眼珠子也红红的呢。”说完便用手帕去擦翠华的眼睛。
真是大将风度。
翠华雀跃起来:“我们到了长乐坊岂有不去玩的道理?”
于是出去玩。
果然是个花花世界,排街的青楼,铺地的繁华。
但是一转身,马上便是安静的道观,肃穆的寺庙。
再一转身,却又是深深的宅院,侯门如海。
这长乐坊如同个八面花灯似的,转一下就换一个内容。
我们转过青楼,看着安国寺,当年中宗皇帝的宅舍,此时却门可罗雀。
我感叹一番,想着一个王朝中宗混账,文宗懦弱,敬宗荒淫,宣宗复兴,当今天子不晓得算不算是个宣宗,只是如此大建九天道坛,用师征战,灭佛毁寺,恐怕算个有作为又暴戾的武宗,宣宗还未出来呢。
白小凤与翠华快活起来,买了大堆化妆品衣服,塞到我身上让我抱着,
白小凤看到又有新的减肥丹,踟蹰着要不要买。
却见前方一大堆人围着,好像在看甚么热闹。
这里正是长乐坊与兴庆寺的交界处,朱雀东街。
我将两个女人的衣服放上随行的马车,走过去看热闹,如果不是打架,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可以看看的呢。
我进去,却见得是四个人在吵架。
一个浑身黑黑的农民,驾着个牛车,车上满满的黑木炭,赤着脚在那里呼天抢地。
两个白胖白胖的太监,穿着裘皮大衣,踏着花纹牛皮靴子,在那里颐指气使。
一个身材瘦削的书生,三十来岁模样,和我有点相似——落魄——背着个书囊,在那里指点跺脚。
“中使大人,我辛辛苦苦烧得一车木炭,从终南山拉到首都来,不指望着劳动致富,只指望着劳动温饱,有口过年的饭吃,你们倒是不给钱,还拉我的牛,我的车,我车也不要了,炭也送与你们了,干脆把个性命赖到这长安大街上,死了干净。”
那书生正义凛然,指着两个太监义正言辞地骂:“夺我口中食,剥我身上衣,这岂是当今天子所为,一定是你们这帮小人,蒙蔽了天子的耳目,苍天啦,要是当年太宗皇帝在,岂容得你们如此作为,要是我的祖宗在,一定能将这民间的疾苦传到天子耳目,这世道是个什么世道,若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在…………”
那两个中使神情闲然,等这个知识份子和那个劳动人民发泄完了,便拍拍手,叫过来一帮士兵,拖牛车。
那农民躺到街中央,拦住牛车。
那书生扯住牛车。
在强大的长安帝国的专制力量前,这种行为有一个词语可形容:螳臂当车。
两只蚂蚁正在为正义牺牲,满街的蚁民都屏息。
看着那老农,想起我爷。
我眼睛酸酸的。
我怎么老是这般娘娘心思的,我发誓要改,但一想起我爷我娘,我就将自己的博爱做无限度的延伸,一延伸就掉眼泪,怎么也改不了。
我丹田里的小白龙活跃起来,我挼起袖子要过去。
被两个人扯住,左面扯的是翠华,右面扯的是白小凤。
我是个有女人的人了,我不能为正义献身了。
那太监却瞧见了,鼓着眼珠子问我:“那个老男人,后面带着大老婆小老婆的,你要做甚么?你要伸张正义吗?这不是个伸张正义的时代,你注定要被我们强大的力量所毁灭。”
我也鼓起眼珠子,愤怒的力量如此超级强大,我挣脱两个女人,大踏步走上前去。
一群士兵马上来阻挡。
到了跟前,我却马上弯腰陪笑脸:“两位公公好,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啦。”
我压住使用小白龙的冲动,反复叮嘱自己要保持低调姿态。
那太监本来有些紧张,见我态度软,他们两个也软了,哼哼道:“怎么?想请我吃饭呀,我们好像不认识你呢,你莫贿赂我们呀,如今我要学圣男,保持童真,保持纯洁,对贿赂说不。”
“我就是…………”
“你就是甚么?”
“喔,我就也是剩饭。”
“既然大家都是剩饭,那还啰嗦甚么,滚开,低等剩饭。”
原来,剩饭还分等级的。
我慌忙滚开,跑到那赖地的农夫前,拿出800文通宝钱——相当于一头壮牛加一石麦子的价钱——交予他,说:“老伯,那中使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替他出了这买炭钱,您快快回去过年。”
那老汉惊疑不定,赶忙爬起来,将钱放入怀里,让开道问我:“后生家,你做么子做这么大的好事?”
“因为你像我爷。”
“可我不是你爷啊,我的崽比你还大呢。”
“我就当你是我爷。”
“我不是你爷。”
“全天下的老人家都是我爷我娘,是我盛南的爷娘。”
“后生,你讲甚么?你是盛南?你是哪个盛南?前几日从洛阳来跟国师来的盛南?”
我慌忙否认:“误会,误会,不是,不是,我只是一个剩男。”
“就是,就是,你就是,盛南大德,盛南大恩,我代表全体终南山烧炭工感谢你,欢迎您去终南山,我们就当您是亲人来接待您。”烧炭老汉老泪纵横,对着我拜。
路旁的人也大喊:“圣男你好,圣男加油,我们都支持你,我们都是剩饭。”
只有那个不知趣的书生怒喝:“反对,反对,我坚决反对与黑暗势力做妥协,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绝对不会这么妥协的。”
那行太监灰溜溜地去了,过一会,一个太监回来,拉住我偷偷说:“圣男阁下,我们晓得您是当今大红人,您千万别在天子面前说起这事。”
我微笑着对邪恶势力说:“你们放心,我什么都忘记了。”
这事情完了,我们回长乐坊,只有那书生不依不饶,在我后面叫嚷:“坚决反对盛南这种折中行径,助长黑势力的气焰,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反对这么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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