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资治通鉴』》
第38节

作者: 老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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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同一个时期,西方世界的罗马王国也在苦苦奋斗。罗马和秦国一样是一个注定要称霸他们所知世界的国家。罗马人对荣誉的热爱,对国家的献身精神,对自身的约束,对战争的狂热是这个明日之星国家的基石。同样罗马和秦国一样遭遇过严重的挫折。
  当汉尼拔的大军突然从阿尔卑斯山出现在罗马平原上,罗马人并没有胆怯,而是选择了出战。坎尼战役,罗马有生力量几乎被全歼,罗马人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重新组建了军队,经过漫长的消耗战,罗马人终于利用本土优势赶跑了远途作战的汉尼拔。
  罗马经历的挫折还很多,日尔曼人的入侵,米特拉达第的进攻,斯巴达克的反抗,每次罗马人都能重新集聚力量从困境中走出,每经历一次挫折罗马就能更强大,可以说罗马不怕危机,就怕没有危机。

  从秦国和罗马的初期发展史就能看出他们的将来。因为他们具有一种强者的心态。
  再看魏国,他曾经是列国间独一无二的强国,马陵,桂陵之战,魏国战败并失去霸主地位,从此一蹶不振,并日削月割渐渐沦落为二流国家。
  魏王对秦攻赵一事发表如下了观点:“胜赵,则吾因而服焉;不胜赵,则可承敝而击之。”这已经说明,魏国与秦国的较量中,不但输了仗,而且输了人,一个弱者心态活生生地摆在我们面前。
  魏王的看法不但软弱而且愚蠢,更可悲的是整个朝廷都这么看,魏国已经到了“万马齐喑究可哀”的地步,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优秀的魏国儿女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即便有,他们也都被魏国的君臣们赶到他国去了。冥冥之中,毁灭的噩运即将降临魏国的头上,而他们还丝毫没有察觉,依然做着“胜赵,则吾因而服焉;不胜赵,则可承敝而击之”的迷梦。

  魏国君臣毫无自知之明,在他们眼里无论秦赵谁胜谁败都对魏国有好处,可是他们忘了以魏国现在的实力,无论秦国赵国谁败了,魏国都无法从败者身上沾得便宜。假如秦国败给赵国,丝毫不影响秦国可以打败魏国;假如赵国败给秦国,赵国也同样可以打败魏国。另一方面,假如秦国战胜赵国,魏国请服秦国,秦国根本不拿魏国当回事,假如赵国战胜秦国,魏国自然请服赵国,同理赵国也不会拿魏国当盘菜。

  总而言之,在秦国于赵国的对决当中,魏国根本没有外交运作空间,魏国与赵国、秦国相比实在是太弱了,正应了一句话:“弱国无外交”。
  虞卿有言:“小国之与大国从事也,有利则大国受其福,有败则小国受其祸。”
  翻译一下:小国跟着大国混,有好处则大国独得,有损失则小国背着。魏国君臣应该明白,想当初,魏国作为秦国的仆役国,被秦国驱赶着攻打楚国,好不容易打了胜仗,胜利的果实却全部被秦国摘走。
  一战时期,欧洲的二流国家意大利跟在英国,法国等传统强国的后面与同盟集团作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在战后的凡尔赛会议上,意大利的要求却被英国、法国置之不顾。中国也是战胜国,其结果更不必说,协约国以霸权转让的方式打发中国人,取代德国的是更加凶恶的日本。为了出这口恶气,意大利人让强人墨索里尼上台,中国人爆发了“五四运动”。

  外交只是强国之间的平衡游戏,弱国只能靠边站。这是现实政治的必然结果。蒋公天真地盼望国联能制止日本的侵略行为,可是他哪知道“国联却正和日本是一伙”(鲁迅)。
  子顺,这个战国时期的甘道夫,以自己的切身经历觉察到秦国统一六国将是大势所趋,然而他也只能做到旁观者的清,秦国的屠刀仍在不断地向六国砍去,六国君臣仍在蝇营狗苟地活着。“这是一沟绝望地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子顺也只能像屈原一样唱一首“忠不达兮,贤不必以。忽忽吾将行兮”。
  “子顺渐远行,大雪自飘零,罡风从西来,万事已有定。”
  50,战神之死
  十月,免武安君为士伍,迁之阴密。十二月,益发卒军汾城旁。武安君病,未行,诸侯攻王龁,龁数却,使者日至,王乃使人遣武安君,不得留咸阳中。武安君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王与应侯群臣谋曰:“白起之迁,意尚怏怏有馀言。”王乃使使者赐之剑,武安君遂自杀。秦人怜之,乡邑皆祭祀焉。

  《资治通鉴》第五卷
  可以想象,一个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长胜将军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憋屈。他的作风是干脆利索,直截了当。他的习惯是快刀斩乱麻,秋风扫落叶。他的口头禅是我来,我见,我胜。他的字典中从来没有“中庸、调和”。白起是一个职业军人,他的一切都是军人式的,除了他的死。
  所有失败的长胜将军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他们误以为军队是一个独立自在的圈子,可以按照军事运作的规律处理一切问题。可是他们错了,深谙战争之道的克劳塞维茨说过:“政治是军事的目的”。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军事是为政治服务的,既然军事是为政治服务的,那么军事家便是为政治家服务的,因此军事永远和政治摆脱不了干系,军人和政客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对于军事,白起是内行,对于政治,白起是外行,他不具备政治家的基因。军人和政客是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人,军人的一切是直线的,他们说话直来直去,他们的思维方式是直线式的逻辑,他们的组织形势是直线地往下排列,他们站立是笔直的,连他们脸上的线条也是由直线构成,如刀削斧剁一般。政客的一切却几乎是弯曲的,他们说起话来含蓄婉转,他们办事习惯于拐弯抹角,他们的思维方式里有很多逆向思维,反向思维,发散思维、辩证思维,他们的组织结构纵横交错,环环相套,他们的目光总是万种风情,他们的脸庞凸凹有秩,圆滑丰润。

  白起和范雎的多次交锋中,白起显得非常不适应,他不懂得对付范雎这样的政客绝对不同于对付他手下的一名将领,或是敌人的一个军团。他对军事沉浸太深以致于忽视了政治的游戏规则。每一步他都以所熟悉的军人做派来应对范雎投来的明枪或暗箭,由于方法不得要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步步败退,直到无处可退,搭上卿卿性命。
  而范雎这个政治中的老手,洞悉了对手的一切弱点,采用白起完全陌生的方式展开攻击,每一次都能奏效。范雎的攻击手段对白起来说太新了。他无以应对,只能按照军人的方式反击,不料却正中范雎下怀,每一次的反击都相当于把自己的坟墓挖深一尺,直至将自己埋葬。
  范雎嫉妒白起的功劳,打着国家的旗号要求白起退兵。白起虽然窝了一肚子火,但还是乖乖的退了。他的逻辑是军人听命于国家,即便自己有所不满也要维护君王的权威。
  这是一个军人的天真!其实他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范雎是以国事打动秦王,白起也同样可以用国事打动秦王。白起完全可以把自己进军邯郸的原因向秦王讲明。秦王也不是白痴,很有可能会被白起的道理打动。就是这个秦王,曾把一个地区的15岁以上的所有男子送往前线以保证长平之战的胜利,同样是这个秦王,也完全有可能再次把另外一个地区的所有15以上男子送往前线,前提是白起能保证攻下邯郸,而这在白起看来又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如果说第一次交锋,白起有点天真,那么第二次交锋,白起就接近愚蠢了。长平之战之后,白起的志向被范雎压制,心里很不痛快,又因常年征战身心疲惫,加之赵国俘虏40万人的血压在心头,我相信,白起是病了。诸种原因中,范雎的冷箭给他带来的伤害分量最重。
  第二年秦军挺起精神,再次进攻邯郸,白起无法领兵打仗,王陵只好勉强顶替。今日之邯郸已经不同于昨日之邯郸,赵国人民已经从灾难中惊醒,正在用仅存的生命构筑新的血肉长城,昔日的良将又重归战场。此时的赵国,白起亲征都无胜算,何况王陵,所以王陵的失败是意料之中。
  丘吉尔曾经感慨的说道:“在政治中,你既得知道什么大声表达,也得知道什么选择沉默”。可惜白起不知道。王陵败归,秦王只好再次请求白起出山。此时的白起有两种安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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